那天和童话聊天，童话说，

    ‘妈妈，我发现做个漂亮女孩很好呢。’

    ‘是。可是漂亮了不能趾高气扬，更不能空无一物。做一个谦逊的有智慧的漂亮女孩才是最好。’

    ‘嗯。我懂。’

    童话今年非常忙，很少和我电话。我也没有分分秒秒地想她，只要确定她好，就好。电话有时间就说两句，没时间的话一两天也说不上一句。

    童话年初在一家台湾人开的外卖店做一两天半职工作，做了一阵子，因那家外卖店招了一个全职工而结束。正好童话的学习和社会活动都忙，就停了三个月。

    这份工作完全是机缘巧合。

    童话为她所在的学生会拉赞助，找到这个拥有七家茶餐厅的老板。没想到老板还认识童话，两人原来是日语班的同学，曾经打过招呼，但童话不记得了。

    两人聊天中得知，老板也是大学的全职学生，从新加坡来。但他一边上学一边开茶餐厅，居然开了七家了。他告诉童话茶餐厅正招人，童话如果想去的话就把简历发过去。童话申请的这家就在大学区的宿舍下面，离她住的地方很近，这样我也放心。

    ‘挣钱了就好了，我就不用整天担心花销了。’

    童话总的来说不错，能挣会花。童话自己设有$2000元的准备金为应不时之需，最近她看着她的准备金直线下降，很是紧张。就这样，她还是拿出了$500元给健身馆交了一年的年费。

    童话自己的钱，自己决定。

    童话在同学中，特别是亚洲学生中小有名气。她参加的那个学生会，在她的参与和领导下现在搞的风生水起，活动不断，被同学冠以‘有起死回生能力的人’。但这很费时间和精力。经常的，我电话过去，童话都说，'现在不行，我们在开会。'

    我只要逮着机会都要叮嘱：

    ‘能力重要，学习也重要。不能因为各种的活动，耽误了学习。’

    童话学的是法律和英文的双学位，我可不希望她有课业落下。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有时候童话的独立令我吃惊，想想，她才刚过了十九岁生日。

    两个儿子我讲的不多，是这两儿子一直按步就班，没有什么大欣喜，也没有什么大失落。

    星期天早上，小儿子喜悦从我身后一晃而过，我感觉，这家伙又长高了。

    喜悦的骨架很宽，瘦。瘦高瘦高的一个人，还真不知道像谁了。我上至爷爷外公辈的祖上一个没见过，不知道谁高谁矮。听我妈说，她父亲辈的人都高，她奶奶也是瘦高的。口说无凭，我姑且听之。老公矮，可他的兄弟们都上了175。他说他看过他叔爷爷的照片，瘦且高。喜悦的一个堂哥，都192了，两人长得也说不清哪里像，我全当喜悦得了他爹家的遗传基因。

    喜悦上的是墨尔本最好的老牌男中，虽然远在城里，与英雄上的那家高中相比，的确好很多。很多的运动，很多的其他活动。

    喜悦牛哄哄地说，‘我们学校的平均高考成绩都是95分。’

    澳洲的高考是把各门的考试成绩加到一起，最后折成100分算的，很复杂的算法。两个儿子都没打算学医之类的专业。对于他们的高考成绩，我的期待是考到95分以上就可以了。男孩子，成熟晚，可发展的空间很大。我的一个朋友的儿子，高考才考了80几分，大学也上的不是什么好大学。可工作以后不知道做什么很出色，居然被谷歌猎头给猎走了，喜得他妈妈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把。

    英雄有点亏。他觉得亏了，我们也是。英雄本来也是可以去喜悦的那个男中的，可当时正好在家附近新成立了同样的精英中学，还是男女混校，就去了那所。

    我不敢说英雄学校的将来会不会赶超喜悦的那所，可就目前来看，毕竟是新学校，总体感觉要差些，最主要体现在运动少。男孩子嘛，有那么多的精力，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运动来释放。与学习相比，我更希望儿子多做运动。

    英雄学校的孩子们可能都是一门心思学习的孩子，我看他们大家假期或是周末像约出来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简直是千难万难。家长们都管着。

    前不久英雄约学校的男女同学去看电影，结果我把英雄送去了，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把英雄给晾那儿了，英雄最后又约了老学校的朋友看了场电影了事。

    有了上次的教训，母亲节的那个星期六，英雄又说和同学们去看电影。我调侃他，

    ‘你确定他们会去？’

    看完电影后我去接英雄。路上，我问他一共来了几个。英雄说，只有一个，另外两个是其他学校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怎么都混到和某某中学的孩子一起玩了。’

    我其实并不知道那些孩子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总体来说，那个学校的孩子们不爱学习。童话曾经也有那所学校很多朋友。但童话都一一告诉我他们的情况，我便区别对待。

    英雄一听不高兴了，一路无话。我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还在喋喋不休地问这儿问那儿。

    回家了英雄的举动不对，玎玲哐当的，我才反应过来。

    我跑去问，英雄气鼓鼓地说，‘你可以说我，但不可以说我的朋友。’

    这下轮我生气了，‘我有什么不可以说？我知道他们是人是鬼，是好是坏？你不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就有权利说。’

    我心里清楚，英雄不可能交什么坏朋友，这点从他平时的行为举止可以看得出来。但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女孩子愿意说，男孩子却不爱交流。英雄的朋友，对于我而言，就两字，朋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一场战争就此爆发。

    我平时很少说俩儿子，他们只要有一点儿不耐烦，我就住嘴。青春期的男孩，脾气大，我不招惹，我躲，还不行吗。我看，我观察，只要没有跨越我可忍受的底线，一切随你。

    英雄越不让我说，我就越说。说得英雄气到垂足顿胸打柜子，我就不停下。没办法英雄气得跑到院子里站着，我开始上网，两人才逐渐地平静下来。

    英雄从外面进来，坐在沙发上，我没理他，继续地看ipad。呆了一会儿，英雄一句话没说，回房间了。

    第二天，我叫英雄吃饭，顺便提了一句，‘今天是母亲节，你不祝我母亲节快乐吗？’

    英雄脸黑黑的，说了声：‘母亲节快乐！’

    其实母亲节一早，我就和童话通了电话。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我就向她讲她弟弟昨天的事。

    童话说，‘这事儿我知道，英雄昨天网上找我来着，他说他最近感觉学习压力有点大，不该发火的事儿也发火。他昨天坐在那里是想向你道歉，看你不理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下午，我和英雄有机会单独讲两句，我说，

    ‘昨天我说你怎么和某某学校的同学混在一起了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说一声，他们是谁谁谁，人不错，不是坏孩子，这事就了了，而不应该生那么大的气。我相信你。人哪，要学会控制自己，不能因为一点点压力就承受不住。再有，你不考医，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凡事，尽力就好。你想学的专业，你想上的大学，肯定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即便没有考到你想去的，人生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的机会。关键是尽力，自己将来不后悔。’

    本来我也应该说声‘妈妈那天不该那么说你朋友的’。可话到嘴边，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现在又一切如故，英雄喜悦看着都是很好的样子。前天我给两人量了下个头，都长了两公分左右。喜悦该冲183了，英雄该冲178了。一个马上16，一个马上17。

    时间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