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交代了我和养父、养母的缘份，其中提到了我们的初次“交手”，以及爸爸给我的“下马威”。（爸爸是个自学成才的画家，他虽然有着开明的思想和另类的言行，但是毕竟受到了文化浅显的限制，难免做事出于无知。）在这里，我只是如实地陈述记忆中的历史，对家父自以为是的“教女有方”不加褒贬。

家父的“教女创举”在当时的社会，一直备受争议和指责。如今回想起来，不觉暗暗庆幸他的“歪打正着”。但是家父的教女之道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更不适于所有的人借鉴，因而，家长们还是要根据自己孩子的特性，因材施教。

“没办法，孩子喜欢。”

记得我快两岁的那一年冬天，年前爸爸抱着我去挑棉袄面。

布店里几乎都是女人，叽叽咂咂的，热闹极了。货架子上的一匹匹的花布，五彩缤纷，好看极了。我在爸爸的怀里，兴奋极了。我指着那一匹匹的花布、急得顿着屁股要爸爸拨开人群窜到柜台前。

柜台前，一位头上包着白羊肚毛巾的农村妇女正在查看着一匹铺开了的大花布。那大朵大朵的大红和粉红色的牡丹花，被大片大片的绿叶子衬托着，真是漂亮极了！

“我要这个！”我指着那块花布，兴奋地踢蹬着腿儿。

柜台后的售货员阿姨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这是被面！”

爸爸指着另一块花布向我建议说：“文文，看看这儿。这块棕色、有小黄碎花儿的布料，做成小棉袄，多好看！”

“不要，不要。”我的头摇成了拨拉鼓，坚定地说：“我就要那个！”

爸爸和我欣喜地回到了家，妈妈迫不及待地剪断了纸绳，将纸包打开来一看，差一点背过气去：“你们俩这是拿钱糟蹋，这是乡下人的侉被面！这怎么能穿得出去呢？”

爸爸嘿嘿地笑着：“没办法，孩子喜欢。是她穿嘛。”

妈妈把小棉袄做好了，给我试穿：只是那两朵儿大花就封满了我小小的后背！

望着我欢蹦乱跳地跑出去的背影，妈妈哭笑不得。

跑到街上狂欢的我，立刻引起了街坊邻居的骚动：

“看呐，王家那小疯丫头又出洋相了！”

“梅生啊，你怎么把乡下人的大被面给孩子穿出来了？”

“哎呀！可侉死了。。。”

妈妈一下午没出街，生怕受到人们七嘴八舌的围攻。爸爸倒是笑呵呵地说：“只要我女儿高兴就行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

晚上，爸爸拿起小人儿书准备给我讲故事。爸爸指着小人儿书里穿着盔甲骑着马的杨门女将们对妈妈说：“知足吧，你女儿没要穿盔戴甲就算饶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