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重新学习做演讲——我在清澜山的第一次演讲后记
(2017-08-14 14:17:42)
8月10日,清澜山学校开学培训的第九天。下午4点到6点。这个时间是属于我的——我需要在学校做一次演讲,向老师们汇报我对教育的一些感想。
我是一个需要经常做演讲的人。我不怕演讲。
但清澜山的演讲,我很没有底儿。
因为接近有一半外籍教师同时参加培训的缘故,每一场演讲,都需要中英文互译,保证中国教师和外国教师都能听得懂。
我观察了前几天的每一场演讲之后,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种演讲,需要高度克制。
你说一句,至多几句,现场同声翻译老师就需要翻译一次。
为了照顾翻译者,不给翻译者造成太大的麻烦,你的表达,要尽可能的精粹、凝练、朴素。
你说得太多,翻译们反应起来就会很艰难。
你说得过于雅致,这对于英文,也是尴尬的事。
昨天是赵谦翔老师做演讲。赵老师的演讲能力太出色了。他的滔滔不绝,他的深情并茂感动了大家。他最酷的时候就是演讲了长长的一段后,扭过头去礼貌地提醒翻译老师:请翻译。
于是全场就大笑。为赵老师痕迹不露的幽默。
英文的即时翻译,实在满足不了中文传递的超量的信息,饱满的感情和斐然的文采。
所以,我们中文教师听赵老师的演讲,听得如痴如醉,热泪婆娑。
但外教们体会到的美和激情,可能比我们少多了。
这就是清澜山演讲的挑战:
你不可能像平时一样充分地表达。你呈现的演讲内容,只可能是正常演讲时候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少。
你不可能像平时一样流畅地表达。说一句你就得停下来让翻译工作。你越懂得配合,体会翻译的感受,你的停顿的时间就越合理。
你不可能像平时一样激情充沛地表达。感情过多,言语就会过剩,滔滔不绝的词语河流会把翻译彻底湮没。外籍教师们的理解,也可能相当艰难。
这意味着,在这样的演讲中,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充满含金量。一句抵十句。可说可不说的话,最好一句都不要说。
你说,这种演讲,对于我这样从来激情过剩,表达常常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的人,是不是很具有挑战性?
于是,连续两个清晨,我都在修改我的课件。总的说来,就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删!再删!继续删!
第二件事情:提炼!再提炼!继续提炼!
并且不断打腹稿。把要讲的案例尽可能减少,表达尽可能精粹。
虽然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是,一开讲,还是感觉到了不适。
那种感觉,就是《琵琶行》中所描述的感觉吧: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不能按照习惯一泻千里地表达,真是憋得慌啊。
但是慢慢的,我居然找到了感觉。
一句一句地说,争取不多一字,也不少一字。
经历了内在精神层面的自觉地挣扎和选择之后,言语,呈现出高度凝练的美,这种美,清清爽爽得让自己舒适。
而情感的克制,理性的到位,也让我第一次理解:平和平静甚至平淡地说话,依然可以传递力量。
这样的体验,于我这个几乎在任何时候都激情洋溢的人,简直是全新的。
所以,一场演讲结束,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的成长。
是的,戴着镣铐我也能把事情做好。
是的,换一种言语生存的方式,我也能比较出色地完成工作。
体验另外一种活法的感觉好极了。
体验另外一种干法的感觉好极了。
改变,主动的改变,总是给自己带来惊喜的。
感谢一切促使我改变的力量。
感谢我的清华,我的华为,我的清澜山。
(2017/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