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一颗好的心(52):牢骚太盛防肠断
(2013-10-27 07: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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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专业发展自我拯救 |
在《风雨不动安如山》中,我提出一个观点:语文教师的自我拯救主要不靠外界力量,而靠自己。这本来是简单的道理。但某几位(也可能就是一位)“网友”不答应了,连续发来多条短信辱骂。我先申明,我这里是教育博客,谈的是我自己对教育的一些理解。不一定是真理。你不同意,我理解。我愿意接受思想的挑战。你可以写出“不幼稚不浅薄”的文字我们来探讨研究。但我不接受辱骂。只要有人格攻击的文字,我一概删掉,看也不看,想也不想。你瞧不起王君,就请别处玩去。世界大得很,你何苦在一个你瞧不起的人这儿耗费时间。骂人我不接受。你要“潜水”我也不欢迎。
现在我只正面回答一则。只是想帮助愿意改变自己获得幸福的朋友,不为颐指气使气势汹汹教训我的这位“网友”。这位“网友”斥责我:
此文充分暴露了王君骨子里的幼稚浅薄无知!还有作为体制下“特级教师”的优越感!教师个人努力就能获得尊严?简直是走狗般的谬论!所以,高考语文无论多少分,体制不变,教育就没出路!
我经历了不少学校,也有很多教师朋友,觉得此类论调在某些教师群中很盛行。其思维方式是:只要体制改变了,教育就有希望,教师的生命状态也就改变了。总之,现在的诸多问题,全在体制。
这叫“体制责任无边论”。
我们的“体制”有问题吗?当然有,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想多说。因为挑毛病发牢骚永远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可是挑毛病发牢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让我们更郁闷。一个聪明些的人,他思考的永远是:我们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解决”的前提是你对体制问题要有比较正确的认识。我是这样想的:
首先,我只是一个小老师,我不想当官,我永远没有权力。我不仅做不了教育部长,连学校稍微能说上话的中层干部我也不愿意做,连教研组长我也不愿意做。我看到体制的问题,但我动不了体制。既然动不了,我就只能动自己。我觉得大部分老师的生存状态跟我是一样的。我们手无寸权,除了改变我们自己去应对这个世界,事实上我们不能做什么。
再退一步想,体制好的社会就能解决教师的所有问题吗?这两年我看创造了“56号教室奇迹”的美国卓越教师雷夫老师的书比较多,注意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在许多人眼里,美国的体制应该算好的吧。可是从雷夫老师的演讲看来,事实上美国也不是天堂。比如雷夫说:
雷夫·艾斯奎斯: 我知道考试分数的问题在中国是很大的问题,同时在美国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大家都在拼命地考试。我曾经看到过8岁大的孩子为了考试都呕吐了……在美国,如果某个学校考得好的话,政府会给这所学校很多钱。所以,有些学校就开始作弊。考试本来是要获取准确的信息,但是考试设计并不是很准确。
雷夫·艾斯奎斯: 很多老师在美国没有机会教他们应该教的课程,很多学生不幸的是从来没有科学课和历史课。所以,很多的学生每天做的就是阅读和数学,他们的阅读材料也不是很有趣,做同样的数学问题也不是很有挑战性。所以,很多的教育改革家在美国很想改变这样的事情,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的改革只是在于增多考试。这些学校就像监狱一样……
雷夫·艾斯奎斯: 你们误会了,美国的老师一点自由都没有,只是我不按规则办事罢了。比尔·盖茨希望在每个教室里都放上摄像机,他们希望监控所有的老师,如果老师不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就会被开除。所以,这只是大家的误会,认为美国有个性化的教育。在美国有很多的老师非常想做他想做的事情,但是他们没有这个勇气,因为他们不想惹麻烦。因为我总是惹麻烦,所以我也无所谓了。
以上的话语都原文摘自《雷夫演讲录》。
你好好琢磨一下,就会知道,我们国家存在的问题,在美国也存在,可能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当然,你还可以狡辩说人家芬兰怎么怎么样,澳大利亚怎么怎么样,他们的教育比美国还好。但对不起,如果你没有本事成为芬兰人,或者澳大利亚人,你就没有太大必要拿他们和咱们比。
我们只能是中国人,所以,只能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谈事说事儿。
事实上,基础教育是个很敏感的问题,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问题。教育搞成这样,我想,有它自身的阶段性和规律性,不是某个人的决策能够决定,也不是某个人再来一个决策就可以扭转的。就像我们不喜欢科举考试,但事实上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发展阶段中,科举考试还是起到了良好的作用的。至于它渐渐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也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去让社会反思去矫正。
对于个人而言,我们的生命太短暂,时间太宝贵。我们可以批判,可以揭露,可以尽情地写埋怨型的文章,控诉型的文章,但根本上又能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是说体制给我们多大的压力,应试教育如何摧残师生,校长如何管理低能,传媒如何对教师不公,学生如何不听话,家长如何霸道……太多太多了,大家都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倾述,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既不能当上教育部长来个大改革,也不能让你瞧不起的那个校长下台,你一个劲儿地埋怨体制有什么用呢?
而且,这种“体制无边责任论”带来的最坏的影响就是:它容易成为我们推卸责任的借口。事实上,教育的很多问题是体制和教师的素质共同造成的,有些问题甚至主要是我们自己的专业素质不高造成的。我们要想清楚:外部体制的变化,并不能保证我们自身素质的变化。如果我们学识浅薄,体制变了,我们会马上变成渊博的人吗?如果我们的思维方式简单,体制变了,我们就能够变成聪明的善于解决问题的人吗?这一类的改变,事实上需要我们个人的长期努力,根本无需等待体制。
我现在明白,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光荣,也自有一个时代的问题。没有哪个时代是好混的。我们埋怨环境,但是,不要忘记,我们自身就是环境的一部分。你改变了自己,也是在改变环境。
体制确实需要改革,但我们自己的“体质”也需要去强健,这也许还是更迫切的问题,更能解决当下许多难题的路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你瞧不起这体制,你不跟他玩了。你一脚把这个烂体制踢开,自己玩自己的。像我的朋友郭初阳,韩军等等,就是这么做的。别人也活得很好。但这样做的大前提更是自我的修炼和提升。郭初阳读了多少书你知道吗?韩军对社会问题进行了多么深入的思考你知道吗?你没有那个金刚转,你敢揽那桩瓷器活吗?你修炼不够,本事不够,必须得在这体制里呆着,那就好好地呆着吧,牢骚发那么多有意义吗?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总像个受害者有意义吗?除了给自己给家人给同事添堵,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教师的生存空间确实被挤压得很逼仄了,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缝隙。那位网友认为我有“特级教师的优越感”。请他注意: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特级教师的,我是从农村开始干起来的。我能够成为特级教师,就是因为我很少埋怨环境。我总是鼓励自己“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我一直在改变自己,同时也就在改变周围的环境——改变一点是一点。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燃一根蜡烛。还是那句话,在常态情况下,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人可以救我们,除了我们自己。当然,如果我们遇到了文革,那已经是非常态状态了,不在我今天讨论的范围之类。
我注意到李希贵校长和雷夫对话谈到这样一段经历:
李希贵: 我想讲我到第一个学校工作的经历,是一个乡村学校。在这个学校里我赢得了一个空间,那个时候我教语文,我推行了每天10分钟阅读的一个教学项目。我要油印一些阅读材料让学生们读,我们的学校每个班只能配一个钢板,但是我这个改革感动了学校,他们就给我单独配了一块钢板,结果赢得了一个空间。
李希贵: 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思维方式,当你在你可能进行的空间里做了大量工作的时候,你同时会突破一些瓶颈。就是说,你是在可能的范围内做了大量的工作之后去争取一个空间?我还是争取后者,不要等待。另外,空间是需要发现的,每个人感觉到我没有空间,但是当你有一双眼睛的时候,你会看到有很多空间可以有所作为。谢谢!
我还是建议那位气势汹汹的网友不要寄希望于外界的太多改变。改变自己要紧。改善自己的体质要紧。你这样发牢骚,总有一天你连“生命”这个“体制”也要诅咒:因为人生实苦活着艰难。这就是天理。你撼动不了。牢骚太盛防肠断。你自己琢磨去吧。
如果你还是坚持己见,我也理解。那你就等你的“改变了的体制”来拯救你吧。你慢慢等。我衷心地祝福你心想事成。
(2013/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