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生门(组诗)
(2022-06-08 12:45:46)分类: 诗歌 |
寻找生门(组诗)
·林目清
太多不明不白的东西都聚集在云里
它们找到了逃脱的载体和伪装
向天发问,打开天门,逼迫云集体逃逸
天门紧闭,逃无可逃
呐喊声,像一道闪电,炸开一条血路
那是云愤怒的宣言
那是云为了洗脱自身,洁净自身
以粉碎自身,找回自己清白的唯一途径
一道闪电,那是白与黑、黑暗与光明
历史与虚构、真实与伪装不能混淆的界限
闪电如长鞭,抽裂天宇
让一切的水火不容,在碎裂中或决裂中
澄明而获得重生
分解
一棵树在分解我的生
一棵树成了房子和家具是在分解我的死
我在死的过程中,参与人类社会的生活
我在生的过程中享受日月星辰与空气
这些自然物质带给我的快乐与躯体
时间是不断分解的活细胞
像一个个球形的支架
扩开我生的空间与周期
我的死,让属于我的时间停止分解
一个个球形的支架萎缩,不断老化成空壳
若干年后,风一吹就是尘土
生与死的过程中留下了生死的影子
这些影子超脱成文字,或音乐或书画
记下生的来意与死的去意
构成了历史,去教化生命
衍生新的生死过程
继续分解生死的意义
一旦当时间最后成为蛆虫
说明世界已经死亡、正在发臭
草药
草药都不在身边,它们幽住远处,在高处
捉迷藏一样,躲开常人的视野
奇葩一样,在高山悬崖上
看到了也勾不着,让你惊叹仰视,无奈其何
李时珍,孙思邈走后,草药的名单
像国民党潜伏大陆的特务名单一样,慢慢流失
盗取或收藏名单的人都已一一离去
草药,像一群失去了组织的散兵游勇
隐住山林与民间
我穿过丛林,草药看到我
我看不到草药
我在戈壁,在雪山,在沙漠,在草原
草药看到我,我看不到草药
它们早已零落孤苦,失去了呼喊的嗓子
我如盲人,无视珍宝
它们各有特技,分散无用
取来合理组合,方有妙用
祖国的名山大川,它们像奇人异士
荒废民间,妄度一生
大地啊,老天啊
我以我的昏庸与无道,向你谢罪
我们都深知自己病得不轻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着阳光向上的体操
我借来吴刚的桂花酒,豪饮飞升到月亮上
我从月亮背阴的裂石缝里
找到了我该吃的草药
意外与一只鸟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合影
我在乡下,时常遇到一只鸟与我对峙
我手一动,它就飞走了
今天我在天安门城楼上看到一只鸟
与我对峙,似想要和我说话
我一动,它立即变得严肃,肃穆,仰视天空
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回事
我想此时它应该是针对
天安门广场以外更广阔的天空
是在针对整个人类怎么说话
它正想发声,声一直还没有发出来
我审视了很久,我手舞足蹈向它示意
没什么反应,于是我走了
我走了很久
似有一种声音远远的,从我后脑勺击过来
我定神一听,是一只鸟在长鸣
于是我神秘兮兮地倒回来
发现那只鸟已不见
天安门和天安门广场
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
参观毛主席纪念堂的人仍然有排不完的队
我来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
孤独的我,想与纪念碑合影留念
碰巧一个大学生主动要求帮我拍照
我肃然站立
在大学生点动摄像图标的瞬间
一只鸟箭一样飞来
正好落到了纪念碑顶
虫豸,死的反叛
从人的臭肉里长出虱子
死去的细胞不清洗
在新的细胞表皮还魂成活物
反噬人体为宿主,噬血重生
破败的灵魂,不用纸烧化,并禀告神灵
即还魂成魔,窝住人心
制造鬼窟,心魔昏暗于心空
虫豸,从残叶渣滓里长出
雨水与死尸在发酵的温度里转换生的时空
叶绿素的死亡活化成肉虫
反食母体为生,旨在长出能飞的翅膀
飞,不再是叶绿素一成不变的梦
而是能化为自由体的自身
我从虫豸看到了死的升华
虫豸,是生命的反叛在寻找超生之路
我发现我身,慢慢注满虫子
它们不断在吃掉我,又慢慢把我吐出来
让我的能量慢慢消化殆尽
最后枯槁,魂飞魄散
如果我有足够的能量还魂
我将成为雕塑或寺庙的菩萨
恒立时空而永生
让日月之光与香火为我驱虫
我生,永生
不再有消损与反叛而重生之轮回
时间的门
时间的门是一天一天关上的
时间的门很黑,很深
像乌黑的隧道,像乌黑的深井
关上,就永远打不开了
时间的门只向前开
只有向前走过去的门,没有回过来的门
用梦,用记忆,用历史记载
偷渡到昨天,到逝去的岁月
我们可以看到昔日的各种影子
和各种人物、各种物件
昔日的影子是我们的留念
昔日的人物有的还在,有的已不在
在与不在,都是我们心中的挂念和爱所在
昔日的物件,今天有的还在,有的已不在
在的,今天我们叫它们遗物或文物
不在的,化作了新的时间在未来延续
有的只留下遗迹或遗址
提示时间永远在,永远在消逝
让我们感叹人间世事
时间是一扇扇门
不断以我们一天天的死去
走向我们一天天的生
不断以它自己一天天的关闭
打开它新的门与我们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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