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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的思念陪伴你

         文/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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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妹：

    一年一度的清明祭扫又到了，屈指算来，你离开我们有20多年了。多舛的命运不仅使你尝尽了我们这代人的所有磨难，更是经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疾病折磨和治疗过程中的痛苦。你本该历经磨难之后，有着苦尽甘来的盼头，有着你向往的相夫教子的日子，可残忍的病魔残酷地夺去了那本该属于你的生活，夺去了你年轻的生命。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芳妹，我们是连胎兄妹。俗语说：连胎兄妹烦娘心。意思是说，连胎的兄弟姐妹都会从小吵到大，伤透娘亲的心。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之间很少斗嘴，更别说打架了。这倒不是我做哥哥的多懂事，而是由于你的忍让和善良。记得我7岁那年冬天，雪下个不停，特别冷。一天上午，雪不下了，还出了太阳，在家憋慌的我吵着要出去玩。妈妈被吵得无奈，就让我带着你一起去。没办法，我只得应下，穿着新棉袄的你乐呵呵地跟在后面。可一到外面，我同其他小伙伴追逐开来，开起雪仗，把幼小的你丢在一旁，不管不问。不知就里的你见别的小孩拿雪球砸我，急得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追打别人。追着追着，一不留神你掉进了路边的小水宕，刚穿上身的新棉袄湿了个透，满身是泥雪，吓呆了。我拉着你回家，妈妈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换你身上的湿棉袄一边说待会儿收拾我。这时，你停住哭，告诉妈妈，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怪不得哥哥。妈妈相信你的话，没再打我，只是骂了一顿。芳妹，你打小就这么善解人意，真心实意地处处敬着我，袒护我。哪怕是你病魔缠身，仍时常关注我。当我身体不适，常犯胃病的时候，你同妹夫不遗余力的张罗着我调回家乡工作，以利休养。

    多艰的生活经历，滋养了我们兄妹间纯贞的情谊。我想，那是其他家庭，其他兄弟姐妹间难以体会到的。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上山砍柴吗？我不小心把树上的马蜂窝晃动了，被惊动的马蜂围着叮咬我。慌乱中，我用砍刀挥舞驱赶，砍刀鬼使神差地砍到自己左手食指，血流不止。不远处的你见状，吓得哭起来。你不顾被马蜂叮咬，用衣服遮盖我的头，并撕下衣服的下摆，扶住我仅有一层肉皮垂挂的食指头小心翼翼地包扎。那天，你哭得泪人一样，柴没砍成，但我的手指保存下来。现在，只要一接触到左手食指，我就想起那日子，想起你。

    人们常说，好人长寿，好人有好报。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的是老天爷的不公和残忍。你下放农村多年，为了家庭，你失去了像其他城市女孩那样青春浪漫的生活，直到父亲退休，你才顶替招工，年近三十才结婚生子。幸福生活来得晚些，但毕竟来了。你沉浸在幸福里，但谁料到，就在此时，病魔已悄悄侵蚀着你的身躯。怀孕时的你已有病状出现，为了未出生的小外甥的健康，你不吃药医治，硬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小外甥出生后，你开始接受长达六、七年的常人难以想象的治疗，直至截去左脚，切除部分肝脾。这期间，你展现了顽强的求生欲和伟大无疆的母爱。只要能活下去，能和儿子多待一些时日，把尽可能多的母爱留给儿子，你不惜健全的身躯弄得残缺破损。虽然我和妹夫没有告知你真实的病情，聪明的你十分清楚。你不止一次的对我说：“哥哥，我只希望能活到陶陶（小外甥）背着书包上小学的时候。”你常常站在屋后大路旁，望着远处的幼儿园，等候放学的小外甥。我曾不止一次的看到，你支着一条腿，流着眼泪给小外甥洗澡。不懂事的小外甥在澡盆里调皮，没有多大气力的你无奈的用手拍打，小外甥哭了，你也伤心地哭了。每每看到这一幕，我只能暗暗地仰天试泪。老天爷太无情了。就在小外甥就读小学的前夕，你带着那可怜的却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离我们而去。

    芳妹，你不曾晓得，就在你实施截肢的那天晚上，我事先并不知晓，正在外地开会，晚上睡觉时，左腿不停的抽筋，久久不能入睡。次日上午接到妹夫的电话，方知实情。我想，那是我们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啊。那一刻，你多么需要亲人的支撑，多么想我这个哥哥也陪伴在你的身旁。在你治病期间，我虽然多次到省城医院看望你，陪伴你，但在你如此大手术时未能在你身边，愧疚至今。

    芳妹，如今20多年过去了，我已是花甲老头了。岁月的流逝并没冲淡我对你的思念。年岁愈高，思念愈浓。思之切，念之深，那时旁人无法理解的。每当闲来无事，想找个人聊天时，首先想到的是你；家常里短，外人不便言谈，首先想到的也是你；社区老头们在一起，谈到某某到老妹子家去了，我更是想到了你。你要是健在，那该多好啊。我现在老了，衣食无忧，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你离我们远去。

    芳妹，思念是苦涩的，也是珍贵的。妹妹的命运是苦难的，但我有你这个妹妹是幸福的。

    芳妹，让我的思念永远陪伴着你……

                                                                     你的哥哥

                                                                                                                     2012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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