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回家路（58）

　　（2023年04月06日   星期四   农历癸卯年三月十六（上午）晴   微信号mxf7880）

第七章

　　8—3. 农民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年复一年的干旱，使全乡人民群众生活极度困难。1982是干旱最为严重的一年，全年降水量128.4毫米，而蒸发量高达2459.3毫米。那年的大旱，导致“人无粮的羊无草”。当时老百姓形容大家畜“脊梁比刀子快，尾巴比锥子快，跌倒比起来快”。那一年，全乡的羊只、大小家畜，死亡和淘汰的，有一大半以上。

　　老百姓的气还没有缓上来，1989年又再次出现大旱，虽然古言说“老牛老驴奔的是四月八”，可是，已经进入农历五月，漫山遍野还看不到星星点点的绿色，那景色与冬天没有两样。风好似加热了一样，吹到脸上，就像火烤一样。

　　抗旱救灾，便成了全乡的头等大事。当时，乡上对包村干部进行了调整，又把我和杨俊峙调整到了旱情最严重的大台子村，任我为组长。干部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就带着杨俊峙到了村上。

　　我们下去逐户走访调查，老百姓吃水比吃粮还要困难的多，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水窖里的水，基本上都用完了，就剩了几寸深养窖的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农户，超过一半以上。说是抗旱救灾，实际上除了每月人均发的2元多的救济，县上一个村分配了七八个拉水的铁车子和水桶，再什么措施和办法都没有。

　　后来，县上的计划生育手术队来了，杨俊峙是计划生育专干，跟着手术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不管下去顶事不顶事，天天都骑上自行车往村上跑。当时村上没有支部书记，马英明是村主任，黑学礼是村文书，我就让他们带到解不开锅的农户家，一户一户的看，一起动员有余粮的给那些困难户借粮。马英明是一位退伍军人，也很能吃苦，黑学礼也年青，我们真还投脾气，就想尽办法要守住“不能饿死人”的底线。

　　到了7月下旬，乡政府召开了农牧业税征缴工作会议，给各村分解下达了任务，李金玉书记再三强调“农牧业税是皇粮国税，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要保质保量完成。”当时的政策是农业税必须是实物，不能折合现金，羊税是一只羊一元钱。

　　我认真的看了分解下达的任务指标，完成农业税虽然有困难，但问题不大，一户就是几十斤小麦，小麦也好买。羊税没有一点问题，全村的羊只至少比下达的任务多一倍以上，最难完成的就是油料，虽然一口人2斤多，但当时胡麻钱多钱少买不上。

　　我想着只要给老百姓把道理讲清楚，好好做做动员，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当时有个活思想，就是先不下去，看其他村都怎么干。

　　我天天都到乡政府去，打听其他村的消息，李金玉书记见了就说：人家各村的都下去收公粮羊税，你咋还没下去，天天都在乡上转。我说：你不要管，到时候大台子村保证提前完成任务。他问我：人家都夜里在圈里数羊，白天在山里追着数羊，你们的羊数了没有？我回答说：我们没有数，不管咋说，到时候我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会拖全乡的后退。

　　过了一周时间，我先去了黑套子社，当时老百姓都在建寺，我到寺上去，转着看了看，和他们聊了聊建寺能花多少钱，钱都从哪里来。有个养羊多的老汉就问我：你是不是下来数羊来了，人家各村都追着数羊，崔着交公粮和羊税，你把这个给我们说一说。我笑着对他说：我学校毕业就当兵去了，又没有当过羊把式，还不会数羊。一个羊一块钱的税，我们年年都吃国家的回销粮，国家还多多少少给救济，我想着大家都能自觉的交。他又问：你不数羊吗？我说：我不数羊，你们不要说养多少，交多少了，按养的一半交就行了。

　　老汉听了我的话，就自报数字：我有127个羊，有的大女婿的16个，二女婿的20个，我的是91个，交90个羊的行不行？

　　“你交50个的就行了，不交那么多。”我回答他说。

　　当时，黑学元就喊着说：看啥时候交，我没有养羊，我报名交20个羊的，爱国家我也做点贡献。他说着就从钱包里拿出20元钱，递到我手里了。我说：我不能收钱，交给你们会计黑学礼，他还要给你开收据。

　　在场的都自己报数字，黑学礼一边收钱，一边给大家开收据。有人还说：没有来的都赶快喊一下，交了就没有事，也不害着马希丰天天跑了。

　　黑套子社交羊税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大台子、东梁、朱家川子和井二沟社，都说我的政策放的款，都积极主动的交了。就这样，5个自然村两天就超额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收公粮和油料，在每个自然村开会，给老百姓讲了，让他们想办法把小麦先交了，胡麻我联系着买，最后摊多少，大家出多少钱。老百姓听了都很高兴，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公粮的任务也超额完成了。

　　当时，上午在各自然村去转，下午就到粮库统计进度，晚上起草简报，第二天下乡前，就把简报送到所有领导的办公室。每天一期简报，直到羊税、公粮都超额完成了。我们大台子村虽然开展的比其他村都迟，但是全乡第一个超额完成任务的。

　　大台子村群众积极交羊税和公粮的事情，让我真正看到了农民是最憨厚，最诚实，最讲大局的。在遭受严重旱灾的情况下，他们的爱国行为是多么的可爱啊！这件事，是我永远都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