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希腊英雄故事

[英]查尔斯·金斯利著

一、珀耳修斯的故事

4. 珀耳修斯怎样来到埃塞俄普人中间

珀耳修斯就这样不断朝东北方向飞呀飞呀，跨过不计其数里格[1]的海洋，一直到了滚滚的沙山和利比亚那凄凉的海岸。

接着，继续飞着穿越沙漠：越过突起的岩架、成堆的鹅卵石、平坦的荒芜沙地，还有在阳光下堆积在一起的白森森的贝壳、海怪骷髅和古代巨人尸骨。古老海床上，到处散落点缀着这些东西。他一边朝前走，鲜血也一边从女妖戈耳工的头颅上一滴一滴流到地上，变成了蝰蛇和角蝰蛇，直到今天，大沙漠里仍然生产这些类别的毒蛇。

他跨过沙地——心里根本不知道沙地多么遥远，多么漫无涯际——吃着神女们给他的果实，后来望见昔利人地区的山脉，望见那些跟白鹤搏斗的矮神。他们的长矛是用芦苇和灯心草做的，房子是白鹤蛋壳做的；珀耳修斯喜笑颜开，继续往东北赶路，一整天都盼望看到蓝色地中海的闪光，这样，他就可以飞越过去，到达家乡了。

这会儿，一阵狂风迎面扑来，把他刮得朝南方沙漠倒退回去。他跟大风搏斗了整整一天，就连那双飞鞋也抵挡不住。因此，他不得不一整夜随风飘荡；黎明降临的时候，除了原来那同样令人生厌的蛮荒沙地，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北边升起的沙暴打在他身上，血红的沙柱和沙环遮挡住正午的太阳；珀耳修斯想赶在尘暴前逃走，怕万一给灼热的尘埃哽住喉咙。暴风终于平静下来，他试着再一次朝北走，可是那沙暴又一次袭了过来，把他扫荡到那片荒野当中，接着像以前那样，一切又归于平静，天空又变得万里无云。他跟风沙较量了七天，七天里，他每次都会给刮回来，他身上精疲力尽，又渴又饿，舌头紧紧粘在上颚上。虚幻之中，他偶尔在这里或在那里望见了一池清清的、阳光荡漾着的湖水；可是，他走过去，那湖水却在他脚下消失了，除了灼人的黄沙，一无所有。而且，假使他不是出自永生不灭的族类，他肯定会在蛮荒当中死于非命；不过，他体内的生命力十分坚强，因为这种生命力不同于凡人。

他于是朝智慧女神雅典娜呼喊着说：

“哦，美丽和神圣者，您听到了我的话吗？难道您想让我在这里干渴死去吗？我奉您的命令把女妖戈耳工的头颅给您带了来，到眼前为止，您让我的旅途成功顺利[33]；难道您想最后抛弃我吗？不然的话，甚至这双有神性的飞鞋，也为什么占不了这些沙漠风暴的上风？我还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见到塞里福斯岛周围蔚蓝的涟漪，见到希腊阳光灿烂的群山吗？”

他就这样祈祷着；接着是一片巨大的沉默。

天空依然在他头顶上方，沙地依然在他脚下；珀耳修斯抬头望望，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处于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蓝色之中的刺眼的日头；身旁除了叫人眩目的沙子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珀耳修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等了一会儿，说：“我到这里来，确实是身负着众神的意志的，因为雅典娜是不会说谎的。难道这双飞鞋没有领我走对了路？那样一来，我走的就是一条错路了。”

猛然间，他的耳朵开了窍，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一听到流水声，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虽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非常疲惫，身子还几乎站立不直，他还是急忙朝前赶过去；离他一箭之遥的地方，沙子中有一条峡谷，有大理石以及枣树和一片青葱艳丽的草地。一条闪闪发光的小小溪流，从树木当中弯弯曲曲流出来，消失在沙地当中。

溪水在岩石中间叮叮咚咚，一阵熏风在枣树枝桠中吹拂过来，珀耳修斯高兴得大笑着跃下悬崖。他喝着清冽的溪水，吃着枣椰子，在草地上睡了一觉，就又跳起身来，朝前赶路；可是这一次不是朝着北方了。因为他说：“智慧女神雅典娜把我派到这里来，现在当然还不会让我回家的。在我望见希腊的阳光灿烂的群山之前，假使还一桩更加崇高的伟业要完成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

他于是一直朝东走呀、走呀，走过鲜美的绿洲、草地和枣椰树林，直到望见一堵墙似的强有力的大山，通体红得玫瑰一般，屹立在夕阳残照当中。

他仿佛雄鹰在空中翱翔起来，因为，他的四肢又有了力量；整整一个夜晚，他飞越那座大山，直到天光就要破晓，玫瑰红手指的曙光女神把天空染得通红为止。这时，看哪，他的下方就是那长长的埃及花园和尼罗河了。

他望见高高耸入云霄的城市，以及庙宇、方尖石塔、金字塔和巨大的石雕神像。他飞到播种着大麦、亚麻、黍稷和爬蔓葫芦的田地里；看到人们从那座城市的城门里出来，在水渠中间各按其位着手劳作，按照埃及人的智慧做法，巧妙地用双脚让庄稼里面的流水各行其道。不过，他们一看见珀耳修斯，便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围拢在他身边大声喊叫起来：

“你是谁，潇洒的小伙儿？你身穿羊皮，是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当然啦，你是个永生不死的神；因为你的皮肤像象牙那样白，可我们的像泥土那样红。你的头发像金丝线，我们的又黑又卷。你自然是一个永生不死的神。”于是，他们当时当地就要向他顶礼膜拜，可是珀耳修斯说：

“我不是永生不死的神；但我是赫楞人的英雄。而且我在荒野里杀死了女妖戈耳工，身上带着她的头颅。所以给我吃的吧，我好继续前进，完成我的业绩。”

于是他们给了他食物、水果和葡萄酒；可就是不让他离开。而且，消息传到了城里，牧师们出城来迎接他，少女们载歌载舞，打起小手鼓，弹起竖琴；他们想把他带到自己的庙宇，带到他们的国王面前；然而，珀耳修斯戴上隐身帽，从他们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因此，埃及人在很长时间里都盼望着他回来，可是徒劳无益，他们把他当作英雄崇拜，在齐米斯飞岛神庙[2]里为他立了雕像，雕像存在了一百多年；他说，珀耳修斯有时会显圣，那双飞鞋有一腕尺[3]长；还说，他不管什么时候显圣，那时就是丰收季节，尼罗河也在那一年涨水涨得很高。

珀耳修斯于是沿着红海海岸迤逦向东；后来，由于害怕走进阿拉伯沙漠，又转身朝向北方，这一次，却没有了阻碍他前进的沙暴。

他路过地峡和喀西乌斯山[4]，以及塞波尼斯绝境[5]，到达了黑脸膛的埃塞俄普人[6]居住的巴勒斯坦海岸。

他飞过像阿尔戈斯和拉栖第孟[7]一样的小山和溪谷，以及美丽的潭蓓谷[8]。可是，那些洼地都被洪水淹没，高地给大火烧得枯萎，那些小山也在搅动大地者波塞冬海神震怒面前，也仿佛冒着泡沫的大锅炉。

珀耳修斯不敢到内陆去，只在大海上空沿着海岸飞行；他飞了整整一天的工夫，天空被烟雾遮挡得十分黑暗；他又飞了一夜，直到天空让光芒染得通红。

黎明的时候，他朝水边一块岩石下方的悬崖绝壁望了望，看到有个影子站在那里。

“想来，”他心里思索着，“这肯定就是什么海神的雕像吧；我得上前看看这些野蛮人膜拜的是些什么样子的神祗。”

他于是走上前去；可是，等他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雕像，原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女；因为他看见她们的发辫在和风中飘荡；他走近了一点，又见她当海浪在她身上喷洒着又咸又冷的泡沫时，是怎样地退缩和颤栗。她的两只胳膊在脑袋上方分开，用黄铜锁链锁在岩石上面；头颅由于困倦、劳累或者悲伤，耷拉在胸前。她不时抬起头来向上望着嚎啕痛哭，嘴里叫着自己的母亲；然而，她看不见珀耳修斯，因为他头上还戴着那顶隐身帽。

满怀怜悯和义愤的珀耳修斯，走过去端详那个少女。她脸颊比他的还黑，暗蓝色的头发像一朵风信子；可是珀耳修斯心里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没有，在我们岛子上没有见过。她一定是什么国王的女儿。难道野蛮人就这样对待他们国王的女儿？她长得太美丽了，起码什么坏事都不会做的。我要跟她讲话。”

珀耳修斯从头上摘下隐身帽，一转眼就进入了她的视线。她害怕得尖叫着，想用头发遮挡自己的脸颊，因为她无法用手去遮挡；但珀耳修斯大叫着说：

“别害怕，美丽的姑娘；我是个赫楞人。是什么狠心的家伙把你绑起来的？不过我得先放开你。”

他扯住脚镣；可脚镣非常结实，简直扯不断它；这时只听那少女叫了一声：

“别碰我；我受到了诅咒，虽然我像祭品那样忠实于那些海神。你要是还了我自由，他们肯定要杀死你。”

“那就让他们来吧，” 珀耳修斯说；一面从胯下抽出赫耳匹弯刀，像切麻布那样切断了黄铜锁链。

“现在，”他说，“你成了我的人，不再属于那些海神了，不管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少女只是频频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干吗叫你母亲？她把你丢在这里，就不配当母亲。如果一只小鸟从窝里掉下来，那小鸟就属于把它检起来的那个人。如果一颗宝石丢在路边，那么谁敢检起来佩带在身上，宝石就是谁的，就像我敢于还你自由，把你带在身边一样。我明白帕拉斯·雅典娜为什么把我派到这里来了。她派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得到超过我跋涉所值的奖赏。”

他把少女拥在怀里，大喊：“那些狠毒的、不分是非的海神在哪里，竟然让美丽的姑娘命中注定死亡？我带的可是众神的兵器。让他们端量端量他们的力量跟我的力量吧。请告诉我，姑娘，你是谁，又是什么样的邪恶命运把你带到这里？”

少女嘤嘤哭泣着回答：

“我是伊俄普城[9]国王刻甫斯的女儿，我妈妈是美发辫卡西奥佩娅，人们管我叫安德罗美达，只要我还活在世上的话。也真倒霉，我站着被绑在这里是给海怪吃的食物，以便赎回妈妈的过失。因为，她有一次夸我长得比大海鱼后阿塔耳伽提斯还要美丽；鱼后暴怒之中发来了洪水，她哥哥火王掀起了地震，把所有田地夷为废墟，洪水退去以后，黏土里生出了一头吞食一切生灵的妖怪。这会儿它必定要把我吃下去了，虽说我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生灵，也从来没有看见鱼儿时，不放它一条生路，把它扔回到大海里去；在我们国家不吃鱼，因为敬畏鱼后阿塔耳伽提斯。可祭祀们说，只有我的鲜血才能赎回我从来没有犯过的一个过失。”

珀耳修斯大笑起来，说：“一个海怪？我跟比它还凶恶的东西搏斗过；为了你的缘故，我宁愿同众神对峙；一个海里的野兽又算得上什么？”

安德罗美达仰望着他，胸膛里燃起了新的希望。珀耳修斯那么骄傲，那么潇洒，他挺胸站立，一只手拥抱着她，另一只手里拿着那柄闪闪发光的弯刀。然而，她只是叹了口气，又哭泣着说：“你这么年轻，干吗要去送死？难道世上的死亡和痛苦还不够多吗？我的死是高尚的，可以挽救全体人民的生命；而你比他们所有的人都更加优秀，我为什么要连累你去死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吧。”

珀耳修斯大叫起来：“话不能这么说；我为之效忠的奥林匹斯山诸神是英雄们的朋友，会帮助他们成就高尚事业的。就是在诸神的指点下，我杀死了人称‘美丽的恐怖’的女妖戈耳工；我到这里来用女妖戈耳工的头颅杀死这个妖怪，也不是没有诸神的指点。我离开你时，可要闭上眼睛，怕万一看见女妖戈耳工的头颅，会把你冻成石头。”

可是少女什么也没有回答，因为她无法相信他的话。后来她抬头向上望了望，手指大海，喊叫起来：

“瞧，那妖怪趁着日出来了，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我这会儿得去死啦。我怎么样忍受死亡啊？哦，走开！难道我给撕成肉酱的时候，不让你看到，不是非常可怕的事儿吗？”说着，她想把他用力推开。

可是他说：“我走我走，不过我走之前你得依我一件事：要是我杀死这头野兽，你要做我的妻子，跟我一块回到我那位于阿尔戈斯的富庶王国，因为我是一个国王的继承人。答应我，用亲吻来做个保证吧。”

她于是仰起脸亲吻了他；珀耳修斯高兴得大笑起来，紧接着跃身飞到空中，等待着就要到来的妖怪。这时，安德罗美达浑身颤颤抖抖卷缩在岩石上。

硕大的海怪游了过来。它仿佛一艘又黑又大的长形帆船沿海岸前行，懒洋洋地用胸脯击打海水波纹，时而在海湾或者海岬旁边停下，留意听着姑娘们漂白衣服或者像牛羊那样笨拙地往沙丘上爬时的欢声，以及小伙子们海滩游泳时的笑语。它两胁鳞壳丛生，沾满海藻，朝霞当中身上金光闪闪，海水滴滴答答从它身上直往下淌，从它宽阔的下颚中汩汩流出来。

最后，它望见了安德罗美达，于是朝猎物猛扑过去，海浪的泡沫在它身后变成了一片白色，它面前的鱼儿也跳跃着逃走。

这时，珀耳修斯仿佛流星一样从高空飞下来，落到浪涛顶峰，安德罗美达听到珀耳修斯的喊声，就把脸藏了起来；接着是一阵沉默。

她后来终于颤栗着抬起头来，只见珀耳修斯又蹦又跳，朝她走了过来；手里抓的不是海怪，而是一条长长的岩石，海水从岩石周围静静地流淌下来。

当珀耳修斯跳回岩石，扶起美丽的安德罗美达，把她揽入怀中，又仿佛猎鹰携带鸽子一样飞到悬崖绝顶时，有谁能像他那样骄傲呢？

有谁能像珀耳修斯那样骄傲，有谁能像埃塞俄普人那样兴高采烈呢？因为他们曾经站在悬崖上，观望过那妖怪，并且替少女的命运感到过悲伤。这时，已经有人去给国王刻甫斯和王后卡西奥佩娅报信。他们正坐在深宫内院的麻袋布垫和灰烬上面，等待着女儿临终的消息。于是他们还有全城的人们都来了，他们打起铙钹、弹起竖琴，载歌载舞，观看这一奇迹，把他们的女儿接回了宫，就好像女儿是从死人堆里活着回来似的。

刻甫斯说：“赫楞人的英雄，留下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做我的驸马吧，我把一半的王国送给你。”

“我想做您的驸马，” 珀耳修斯说，“不过，您的王国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怀念希腊那快乐的土地，怀念正在家里等候我的母亲。”

刻甫斯说：“你可不能马上把我女儿带走，因为她对于我们，就好像女儿是从死人堆里活着回来似的。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住一年，然后你就载誉回去。” 珀耳修斯同意了；不过，在去王宫之前，他嘱咐人们用石块和木头搭建三座祭坛，祭献上小公牛和公羊，一座供奉智慧女神雅典娜，一座供奉信史赫尔墨斯，还有一座供奉君父宙斯。

有人说：“这是个十分虔诚的人；”然而祭祀们说：“这样，大海鱼后对我们就会更凶恶，因为她的海怪被杀死了。”不过，他们害怕阿塔耳伽提斯的头颅，所以不敢大声说出来。他们就这样回到了王宫：到达的时候，刻甫斯王的弟弟菲纽斯[10]站在宫厅里，像一只被偷去了幼崽的熊似的非常恼怒，他的几个儿子、仆从和不少手持武器的人也站在那里；他冲着刻甫斯大喊：

“你不能把你女儿嫁给这个外乡人，连谁也叫不出他的什么名字。你女儿原来不是已经与我儿子订了婚吗？这会既然她保全了性命，难道我儿子没有权利娶她了？”

可珀耳修斯大笑着回答：“假使你儿子缺新娘的话，那叫他给自己救一个姑娘出来吧。可是，看起来他是个无能的新郎。他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所以对他来说，她已经死了。是我救了她一命，所以仅仅对我来说，她还活着。忘恩负义的人！不是我拯救了你的土地，拯救了你儿子和女儿们的活命？难道还这样酬答我吗？滚开，要不没有你的好下场。”然而所有的士兵都抽出了剑，野兽般地朝他扑过来。

珀耳修斯解开了女妖戈耳工的头颅，说：“它把我的新娘从一个畜类那里解救了出来；它还会把她从许多畜类那里解救出来。”他说话的工夫，菲纽斯和他所有的士兵都突然停止了行动，一个个跟他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珀耳修斯还没有揭掉她脸上的羊皮，他们就都变成了石头。

珀耳修斯叫人们拿来杠杆，把他们吊走。

接着举行了盛大婚宴。婚宴一直进行了整整七整天，有谁能赶得上像珀耳修斯和安德罗美达那样幸福呢？

然而，就在第八天夜里，珀耳修斯做了一个梦，梦见智慧女神帕拉斯·雅典娜站在他身旁，还是七年前他在塞里福斯岛看见她时那副模样；她站在那里，叫着他的名字，说：

“珀耳修斯，你表现出了男子汉的气概，得到了你的奖赏。现在你明白了众神的公正，他们会帮助自助者。现在，你在这里把赫耳匹弯刀、飞鞋和隐身帽还给我，我也好物归原主；不过，女妖戈耳工的头颅，你必须保存一段时间，因为在你的祖国希腊你还需要它。以后，你把它放在塞里福斯岛上我的神庙里，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带在我的盾牌上，当作各路提坦神和妖怪以及众神和万民敌人所恐惧的象征了。至于这片土地，我自己安抚了大海，平息了烈火，绝对没有了洪水和地震。但是，你得让人们建造宙斯君父和我的祭坛，膜拜永生的众神，天地的父主。”

珀耳修斯于是站起身，把那弯刀、帽子和飞鞋还给了她。这时他才醒过来，梦中的情景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然而，这也并非完全是个梦；因为羊皮和它包裹着的头颅还在身边；弯刀、帽子和飞鞋却不见了，而且珀耳修斯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巨大的敬畏之情在珀耳修斯心里油然而生；他第二天早晨来到人们面前，把梦告诉了他们，吩咐他们为赋予众英雄以智慧的众神和万民君父宙斯以及智慧女神雅典娜各建造一座祭坛；不必再害怕地震和洪水，只须在和平中播种粮食，建造房屋。人们这样劳作着繁荣昌盛了一些岁月，可是等珀耳修斯走了以后，他们却忘记了宙斯和雅典娜，重新崇拜起大海鱼后阿塔耳伽提斯，也就是在淹没丢卡利翁的洪水被吸干的圣湖中那条永不死亡的鱼，重新在火王面前焚烧自己的孩子来。直到后来君父宙斯惩罚了他们这些愚蠢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