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人咏金堂》一书,是2001年10月由金堂县薛玉树先生主编的交流资料。《历代诗人咏金堂》收录了古人四首有关金堂县广兴镇的诗。
1、《游广兴场净因寺》和《和黄晓谷游广兴场净因寺》两首诗,是清人黄晓谷与刘焕昌两人,以广兴场净因寺为题的唱和。
游广兴场净因寺
连山瓦砾似恒沙,难觅当年白艻花。
古镇为田经代远,崇林拥翠得名嘉。
钟成贫姥疑仙迹,书识亲王是大家。
静处已曾深猛省,不劳久伫看龟蛇。
和黄晓谷游广兴场净因寺
从来人事浪淘沙,古寺萧条几树花。
白艻镇经沧海变,翠云山迎石城嘉。
一碑苔藓疑无字,满地荆榛幸有家。
愿起先生绵正学,任他洪水与龙蛇。
两人的唱合,虽然没有直接提到今天广兴场地区,但有不少信息,可印证广兴场很多历史。
净因寺在今天金龙镇净因村。两诗都提到“广兴场净因寺”,这就告诉我们,在清代中后期,今天金龙镇、转龙镇及广兴镇的地面都属“崇德乡”这个片区。清嘉庆《金堂县志·卷二疆域》中说:“下四乡从怀口镇分:镇东曰:崇德乡,甲分十甲,之半有镇四。曰:竹篙寺场,去城一百五十里。曰:广兴场,俗名广元寺,去城一百八十里。曰:土桥沟场,去城二百二十里。曰:新桥场,去城二百一十里。”可见嘉庆时金龙镇和转龙镇两处,尚无任何乡镇一级的名称和行政建置。这两处地界都同属于“崇德乡”的“广兴场”片区。
“白艻花”指宋末设置的“白艻镇”。清嘉庆《金堂县志·卷二疆域》附历代故镇中说:“白艻镇在治南净因寺侧,今废。”黄晓谷见到的“连山瓦砾”,正是南宋军镇“白艻镇”的遗址。“连山瓦砾”的场景,说明这里军队营地规模庞大,营房为永久建筑,驻军人数也相当多。“白艻镇”的情况如此,同时存在的广兴场“三节镇”,由于处在要道之上,且三县之交,军事地位尤为重要。因而“三节镇”的规模和驻军人数应在“白艻镇”之上。
“白艻”属植物,学名叫:君迁子。又名:羊矢枣、羊枣。属柿树科。木质坚硬,古人常用其木制作车轴。《與地记胜》卷一百六十四“怀安军白艻镇”条说:白艻镇“在金水县(笔者注:宋金水县为今金堂县淮口镇以下旧四乡)东北四十里。昔章圣皇帝命孙正辞讨伐泸叛夷时,李氏尝遣其佃徒,戴白艻为王师导,因名白艻镇。”显然《與地记胜》中所“因名白艻镇”,不会因个别向导“戴白艻”,而给镇取名“白艻”。不过在北宋时,西南一带就有以“白艻子弟”为名的乡兵,他们随时都会被朝廷派往各地征战。南宋时,“白艻子弟”乡兵被派往怀安军金水县今金龙镇地界驻防,取名“白艻镇”,是很有可能的。
“崇林拥翠得名嘉”中“崇林”当指“净因寺”。净因寺得以产生得名,原因是有了“白艻镇”。这表明了“白艻镇”与“净因寺”的依存关系,三节镇旁的“广严寺”也应该是这种关系,这不是个别现象。军镇驻地旁建庙,应当是当时的一个风气。如果说,广兴场在宋代是人烟稀少地,那么金龙镇一节带更是人迹罕见之处。在军事驻地旁修建寺庙,很显然主要是为军队服务的。
刘焕昌的诗主要内容是对白艻镇的兴废发出感叹。“白艻镇经沧海变,翠云山迎石城嘉。”一句,证明了“石城(即云顶石城,怀安军驻守据点)”与“白艻镇”军队中的上下级关系。
黄、刘二人游净因寺时,净因寺还具一定规模。宋末至明末,净因寺虽遭到部份毁损,最终是毁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2、《留题延庆院》和《得宋何判府诗碣感赋》是宋人何中太与清人李尧该的唱和。
何中太是南宋南浦县(今属重庆万州一部份)通判,绍兴年间过三节镇,留宿镇外道观延庆院,并留下《留题延庆院》诗一首。何中太《留题延庆院》全文如下:
一峰环合柏苍苍,中有金仙古道场。
夜半雨声来枕上,顿令炎热变清凉。
“一峰环合柏苍苍”,“一峰环合”指延庆院位置是处在一山峰间,峰平面成“凹”形。居中的延庆院周边,全被高大柏树围笼着。
“金仙古道场”,“金仙”是道教仙的最高境界,共有十二位金仙。排其首位的“金仙”是谁,在道教中各说不一。有将“广成子”排在首位的、有将“大罗金仙”排在首位的,有将“太乙金仙”排在首位的。我支持“太乙金仙”排在十二金仙首位一说。因为道教产生的理论,都源于早期的“太一(乙)”原始理论观。道教中还有一种说法,“太乙金仙”虽被列为“十二金仙”之一,但他不属道教教派之列。可见“太乙”超越了道教。并且在过去民间口传中,提“太乙金仙”的频率为最高。现存的延庆院遗址不大,其原建筑佔地顶多不过两百平方米,故院中主神位供奉只能有一位“金仙”。这个“金仙”应该是“太乙金仙”了。这为800多年后,修建五省会馆,取名“太乙宫”埋下伏笔。
“夜半雨声来枕上”,这完全符合四川“巴山夜雨”的气候特征。
“顿令炎热变清凉”,这说明何中太过三节镇时,正是夏季。由于夜雨来临,由炎热到清凉的突变,这正是丘陵、山区气候的一个特点。
何中太是南浦县通判,“通判”具有主管所辖地军务的职能。绍兴年间,正是巴蜀宋金战事紧张时期,何太中却在距南浦县千里之外的延庆院留宿了一夜,这是什么原因呢?估计何太中应是参加了在某地举行的军事联系会议,在回程的途中到了延庆院。何中太的文中根本未明显提到宋金的战事,而清人李尧垓却说:“凭君尽说南朝事”。反过来看何中太题诗的后一句:“夜半雨声来枕上,顿令炎热变清凉”。这句诗中含义,就是李尧垓所理解何中太所言明的“南朝事”。我们可理解诗中何中太所表述的心情:在紧张的宋金对抗中,这次军事会议的召开,有效的军事部署,就像夏雨一样,解除了一时的紧张气氛。
何中太是南浦县的军事长官之一,途经广兴地区时,理应有资格在三节镇军营客房留宿,可他跑到延庆院去住了一宿。分析原因是:何中太是文人,住军营太枯燥,不如宿野寺来得舒心些。宋乾道六年(1170)陆游入蜀,也任通判,在军务闲时,常常也跑到任职周边一些名山大川,寻幽访古。何中太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何中太是通判,是有官阶的人物。在位置偏僻的延庆院看来,是来了一位大人物。好事的道士将所题的诗刻于石碑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该诗碣,在清末被金堂县举人李尧垓得到,并写了《得宋何判府诗竭感赋》一诗。全诗如下:
诗格清癯笔劲苍,绍兴人物冠当场。
凭君尽说南朝事,转眼冬青几树凉。
李尧垓称何中太的诗为“诗碣”,因为何中太的诗后来被刻在石碑上。李尧垓所和的诗,主要是称赞何中太的题诗“笔劲苍”“冠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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