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吾师（五）

温良谦和的顾立九老师

陈 艺 鸣

在我心目中，顾立九老师温良恭俭让，是典型的谦谦君子。

自打1975年毕业，45个年头过去了，一直没再见过顾老师。直到今年3月17日，在“通中人”微信公众号首发曁网站交接仪式上，我看到顾老师了。由于他不戴眼镜了，模样有点变化，我不敢冒失，就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是顾老师吧？”顾老师却一眼认出了我，笑着说：“你是陈艺鸣。9号那天启动仪式我就找你，没找到。”我连忙握住顾老师的手。没想到这么些年了，顾老师还记得我，感动、激动。

顾老师没有给我们上过课，但他的父亲顾昌祖老先生教过我们化学，深受大家爱戴，所以，和顾老师相处，格外亲近了一层。顾老师主要负责学校办公室工作，还兼任校团委的领导。

（通中第三届团委成员。前排右起：施汉周书记、葛峻宁老师，中排右起：王敏华、耿怡、王友俊；后排右起：顾立九老师、陈艺鸣、姜建权、单标。摄于1975年8月）

那时校团委的各级工作相当活跃，活动频繁，经常开会，除了研究部署工作，每周还要集中学习，大家碰头交流机会很多。那几届团委，和谐一致，真正做到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顾老师虽然是老师和领导，可为人谦逊和善，从不摆架子，和他在一起，感到特别亲切和愉快。

大约是1974年“五一节”前后，学校准备举办一次大型活动，其中含有游艺娱乐项目。负责筹备工作的顾老师找到我，问我能否找几个同学搞一个气枪打靶的新设计。我知道这是顾老师给我们学生锻炼培养的机会，而我周围正好有几个喜欢“动手”的同学，于是高高兴兴答应了。接下来几天，我和陈少国等同学，停课“专研”，设想利用所学的电磁感应原理，设计一种标靶模型，射中后，人形靶能够自动低头、抬头。顾老师肯定了我们“理论联系实际”的好学风，鼓励我们继续勇于实践，同意先买个小马达做个实验，并自己掏钱先垫付。买回来拿发票去报销，一点算，少了贰分（当时贰分不算少，伍分就可买两只烧饼了），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怎么丢的都不知道。顾老师笑了，“买糖吃啦？”边开玩笑边掏出贰分补上，“算我的吧。”我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后来的实际操作不容易，很困难，绝非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纸上谈兵的菜鸟想得那样简单。做不下去了。顾老师丝毫没有失望或责怪的意思，说“没关系。你们回去上课吧，我来想办法”。这次失败，让我切实受到了教训。而顾老师的大度宽容、耐心细致，则深深印刻在我们的心田里。

转眼到了我们这届学生在通中的最后一个秋天。整个年级都下到农村去“学农”。我和王强、王胜春、顾强等同学组成一个小组，在东方红公社运河桥大队11小队，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11小队毗邻县区，我们开玩笑说，本小组差不多就是在离学校最远的“边疆”安营扎寨的“生产建设兵团”啊。在那里，白天和社员们一道干农活，自己烧饭烧菜，晚上就住在生产队的仓库里。地处“边境”，生活条件自然要差许多。但在“向贫下中农学习”、“晒黑了皮肤，练红了心”的口号下，每个同学都不叫苦。一天上午，顾立九老师突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们身边！大家惊喜万分，就像看到老家亲人一样。顾老师到我们的住处看了看，询问了一些情况，二话不说，就和我们一块下地干活了。那天太阳晒得挺厉害，也记不得顾老师有没有戴草帽了。中午，顾老师和我们一起吃了自己做的午饭，米饭里掺和了不少粯子，粗糙难以下咽，可我们都吃得津津有味。饭后，顾老师硬是给我们留下半斤粮票和五毛钱，道别后匆匆离去。大家依依不舍地望着顾老师的背影，慨然良久。我们可以在嘴上说些冠冕堂皇的套话，例如“感谢领导百忙之中送来关怀”等等，但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若是为了应付，顾老师完全可以随便挑一个或几个路途不远、交通方便和条件较好的“点”，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般地转几圈就可以了，既省事省力，又好看好听；可是顾老师偏偏自讨苦吃，来到我们这个最偏远的小组，和我们无差别地并肩劳作，甘苦与共，以此表达了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这种纯粹实在的品格，这份诚挚真切的情义，是多么的高尚珍贵！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老师那并不高大的背影，却一直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