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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车延高谈谈诗

(2010-10-31 15: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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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每年一度的鲁迅文学奖揭晓,诗歌奖得主车延高因其几首诗的浅俗,引起网上一片讥评,称之为“羊羔体”,一时间仿作如潮,让人想起当年戏仿“梨花体”带给网民的快乐。不同的是,这次的桂冠诗人车延高身份特别,乃是堂堂武汉市纪委书记。在公众心里,官员与诗歌,从来都是两个不能融合的概念,怎么想怎么别扭。据说,诺贝尔文学奖是不授予在任政府官员的,当然,这只是据说而已。套用一句法国谚语:你已经有了巨大的权力,难道还想要一颗不朽的灵魂?

中国是个诗歌的国度。官员写诗,代有其人,就像车延高说的,唐太宗李世民也写诗,而且置于《全唐诗》的开篇。但那是因为他的地位,而不是他的诗。唐太宗的诗绝不是好诗,这是无可质疑的。至于其他的诗人多是官员,也是因为,古代文人的唯一出路就是仕途,官员而兼诗人,乃是社会常态。即使如此,古来优秀诗人也并不多。文学这东西就是奇怪,虽说孔子也说过“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但从古至今,最好的诗似乎都是怨诗,因为幸福总是一发无余,而不幸却是辗转难尽,所以韩愈才说:“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欧阳修才说“诗穷而后工。”在古代,这不仅是理论常谈,而且是实践套路。对于诗人自己,“诗可以怨”有着排遣、慰藉的作用;对于读者,即使是那些优秀诗人,最好的诗也是他们对个人与社会痛苦的抒写。

这些在车延高的《向往温暖》里都见不到。这不是他的诗歌感觉不好,他要面临的是鲁迅的命题:政治家与文学家的歧途。搞政治的人需要维稳,搞文学的需要不满。在今天社会,要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大概只能是人格分裂才能做到。读车延高的诗,尽管没有那种毫无摭掩的歌功颂德,但也不会有曹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样的关怀,因为我们今天可是幸逢盛世呀。可照古人的看法,国家幸则诗家不幸,不可能两者得兼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文学现状确实是前无古人,打破了古往今来的所有文学规律。

引起讥评的是车延高写演员徐帆、谢芳与刘亦菲的几首口水诗,但他的诗也不尽是这样浅俗。如在作协评奖委员会的分辨里,《一瓣荷花》就被拿出来做代表我来的时候一朵荷花没开/我走的时候所有的荷花都开败/像一个白昼轮回了生死/睁开大彻大悟的眼睛/一只是太阳,一只是月亮/脚下的路黑白分明/命运小心翼翼地走/……/而一夜湖风,用一支笛子/吹老了整个洪湖。”就颇有诗的修辞。但除了表面的诗意,这首诗仍然缺少某种可以称为诗的灵魂的东西。

从诗歌的形式上讲,大白话没有什么不好,散文分行也未尝不可,现代中外诗人就不乏其例,这也不是车延高个人的创造。但在我看来,诗歌毕竟是凝炼的艺术,无论表面上如何的散文化,都要有内在的韵律和节奏,有词语的张力,应当是“看似容易却艰辛”,而不是随意所之,像拧开水笼头,哗哗地流。

写得容易,是因为没有深刻的思致。所以,车延高的诗看上去似曾相识,这并不是说,他的诗是抄袭,而是说,他的诗和许多藉藉无名诗人的诗没有多大区别。有一些词语的感觉,但谈不上怎么差,也谈不上怎么好。这样的诗,完全可以用电脑软件写出来,不需要过心。他的诗可以很容易地摹仿,而且摹仿得很好,也说明了在当代,写诗并不是件需要呕心沥血的创作,痛彻心灵的感受。

按照车延高的说法,他写演员的那几首诗用的是白话手法,力求“零度抒情”,不带有个人感情。法国文学理论家罗兰·巴特曾发表过一篇文章《写作的零度》,车延高的“零度抒情”大概即源于此。罗兰·巴特提出中性的、非感情化的零度写作,否定了诗歌的内容和个人性,我个人并不欣赏。卡勒尔就曾指出:巴特通过将诗歌从他的文学批评中排除,使文学摆脱与其联系在一起的意义丰富性。实际上,车延高所有的诗都有这样的倾向,其中找不到情感的力度和深度。

真正的问题的是,他的诗没有“自我”,主体在这里完全被客体化了。所有的主语都不是“我”,而是“我们”。作为一个官员,这是可以理解的。他写 “荷花”、“青春”、“转经筒”、“雪莲”和“麦子”,但那是代表所有“内心温暖”的人的感觉,用他的话说,是“共同的社会追求”,而不是一个诗人的独特人生体验。当年汪国真的“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也是属于这种缺乏自我的表达,在光滑的词语表面轻轻地滑过去。有些忧伤,可那忧伤是写诗的需要,一种空洞的美。读者可以是“大众”,但绝不会是“个人”。感动少男少女犹可,要感动一个有阅历的人,恐怕难。

对于抒情诗,自我大概是第一要素。一部中国诗歌史,就是从缺乏自我到确立自我。《诗经》里诗大率是诗人代言群体,尚无“我”的自觉,诗人想象自己的忧伤就是世界的忧伤,所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有一种广大的悲哀。后世称汉魏古诗“高古”,也是指这个感觉。随着自我的不断觉醒,后人要想再写出那种浑然无我的诗来,是不会讨好的了。王国维所说的“无我之境”,唐以后就已经不复存在。好的诗歌,一定会有一种属于自我的发现,否则就是刘勰所说的“为文造情”。

现代西方对诗歌的看法,同样是看诗歌里有没有自我。今天占统治地位的诗歌观,仍然处在十八世纪以来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下,而自我便是这一思潮的核心。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里指出,古典的感知是将心灵当作一面镜子,只是对事物作原样的反映,自华兹华斯等人起,感知世界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心灵变成了照亮世界的灯,将自我的生命投射到事物之中。事实上,越到现代,诗人的自我感越是强烈,诗歌越是诗人自己的世界,在其中展示自己的发现。车延高的诗浪漫倒是浪谩,但却没有自我。作为一个诗人,他没有发现藏在事物背后的东西。

说了这些,这与车延高的获奖没有关系。有人说鲁迅文学奖死了,那是言过其实。在我们这个时代,本来就不应当将鲁迅的名字设为文学奖项。更进一步说,文学根本就不应当设奖,诗人济慈在一封书信里曾写道:“英国产生了世界上最好的作家,一个主要原因是英国社会在他们生世时虐待了他们。”做一个真正的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社会主流怎么可能去奖励一个被其虐待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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