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屯堡大门。堡名是杨老县长题写的,两边对联由当地书法家郑正海所写:源出江淮,六百年耕戍田垄;枝发云贵,三千里守望家山。

亭子里供奉着屯堡最初的建设者“张、陈、沈、郑”四大始祖的先人

江南巨富沈万三故居

正端详间,沈万三的后人恰巧从外面回来

沈万三是当地人敬重的财神。据乡亲们介绍,万三祠很灵验,经常有人前来膜拜,香火旺盛

关于沈万三的文字介绍

村中最老的房子,房顶全用薄石片搭成,石头的运用达到了极致

博物馆露天摆放着奇石,空气中的每个分子都充溢着亦浓亦淡的桂花香

图书馆里摆满了化石奇石,难得一见

地戏是雅称,源于军傩,屯堡人俗称“跳神”,即以平地为舞台,围场演出的戏剧

地戏已经深入到屯堡人的骨髓中

江南的院落和当地的石头形成了完美的结合

整个屯堡就是一座石头城

巷子里走来身穿蓝色长袍的妇女

说说笑笑,大大咧咧,和今天的南京人几无异处

去贵州安顺旅行,特意去了天龙屯堡,像是看望老朋友和失散的亲人。
距离安顺市约20公里的大山深处,西进云南的咽喉之地,聚居着一支支与众不同的汉族群体,他们的语音、服饰、民居建筑及娱乐方式与周围村寨截然迥异。因当地居民都是明时屯堡军户的后裔,故被称作“屯堡人”。
明洪武十四年,已经降附大明王朝的元梁王剌瓦尔密被谋臣胁迫, 在云南举起叛旗。时年九月,明太祖朱元璋发动了
“平滇”战争,30万明军兵分两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很快平定叛乱。之后,为了“永固江山”,采取“屯田戍边”的政策,建立“卫所制度”。在江淮一带招募士兵,让他们携妻带子进入贵州,在滇黔古驿道两侧产粮区和关隘广设“屯堡”。一个卫所总领兵额5600人,5600名军士就是5600个家庭,“三分操备七分种”,战时出征,闲时屯垦。当时卫所广布全省各地,军户达数万人之多。岁月流逝,如今这些卫所大多散落于时空中了,但在“黔之腹、滇之喉”的安顺,却比比皆是,保留多达300余个明代屯堡村寨,天龙屯堡就是其代表。
早上8点钟,我去长途汽车站乘中巴,出城向东驶上高速,40分钟就到了,停在一条岔道上。此处离屯堡还有3公里左右,有村民的面包车接驳,经过曲折的村道很快来到天龙屯堡。这里原来就是元代的重要驿站,叫“饭笼驿”。
清康熙年间,云贵总督范承勋奉旨实行“改土归流”后,屯堡人由军户转变为普通百姓。当地儒士嫌其不雅,从寨子两边的天台山、龙眼山各取一字,改名为“天龙屯堡”。堡名是杨老县长题写的,线条飘逸,两边对联由当地书法家郑正海所写:源出江淮,六百年耕戍田垄;枝发云贵,三千里守望家山。举目向四周望去,山的色彩缤纷,翠绿的草坡,苍郁的树林,层层叠叠,有着人间仙境的气度。屯堡建在山坳里,前后修筑了高高的石墙,村子就有了一个安全封闭的环境。房屋依势而建,宽宽的石板路两旁错落着型制不一的民居,风化让山石墙壁流露出沧桑。小心翼翼地在石板路上走着,眼前恍如时光倒流。
安顺一带多山多树,岩石以沉积岩为主,其石材薄厚多样,硬度适中。屯堡人利用这一丰富资源,从简陋的栅栏式建筑,演变成封闭式建筑结构,以石头寨墙或村民房墙连体,再配上碉楼、碉堡,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建筑群体,一户民宅就是一座石头城堡,一个村庄就是一座纯粹的石头城,不仅是固若金汤的城堡,同时也是安居乐业的住所。正如村民描绘的那样:“石头的街道石头墙,石头的瓦盖石头房,石头的碾子石头磨,石头的碓窝石头缸”。
一条主街纵贯全村,数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极其巧妙地将家家户户串联起来。各支巷道只有一个口子通向主巷道。靠巷子的墙体,留着较小的窗户,既可以采光,又形成了遍布于巷子中的深邃枪眼。低矮的石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功能。在屯堡村寨中,尚残存着许多垛口、炮台。大的院落也“户自为堡”,有高大的院墙和厚实的大门,还有枪箭射击孔,成为最后一道防线。
数百年来,更朝迭代,世事变换,而屯堡人却在这黔境一隅顽强地坚守着他们祖先的传统,称自己为南京族,保持着大明朝文化,一风一俗沁润着浓郁的家乡情结。现在屯堡1300多户人家6000多人,每家都有家谱,在江淮一带不少都有亲戚往来。几年前南京电视台前来寻访老乡,临走时还立碑留念。
在屯堡,正赶上演随军地戏。演员头戴精美的“脸子”,腰围鲜艳的彩裙,身背战旗,持戈扬戟,在一鼓一锣的伴奏下,粗犷、原始、拙朴的跳跃,间杂高亢嘶哑的唱腔,远古战争的场面历历在目。演员由人而神,观者的思绪已飘向历史的空间。此外还有花灯展览,山歌《我们是南京人》、《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似曾相识,感觉回到已逝的明代。
屯堡地区的妇女和今天的南京人长相一样,高大白胖,但服装非常特别,多以青、蓝色为主,样式为宽袍窄袖并且不加花边,俗称“凤阳汉装”,是她们亲手缝制的。屯堡的妇女不缠足,据说也是因为朱元璋的妻子马秀英自幼习武且不缠足。如今在装束上增添了一块方头巾和彩带黑色围腰。每逢赶场、庙会、走亲会友,屯堡女人就会认真地打扮一番,无数的长袍大袖子衣服和绣花鞋汇聚在一起,仿佛一幅明代民俗风情画在屯堡村寨飘动起来。
从北门出来,导游指引我们乘坐当地的中巴,沿途不时有老乡上上下下。不时看到蓝衣大袖的妇女,或在路边行走,或在屋檐下歇息,热泪不觉打湿了眼睛。历经600多年世事变故,屯堡人仍然服饰不改、乡音不变,把文化保留下来,是何等的不容易,这也许在世界上是最后一块完整的保留汉族服饰文化的地方了。
当许多人为昔日炊烟缭绕的乡村生活不再而惋惜时,天龙屯堡作为明代生活的活化石,冷兵器时代的最后堡垒,留住了久远的记忆,也带给我们一段文明的感伤。这一次穿越,真叫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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