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小板凳许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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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
清明节前夕,在一个春阳绚烂的午后,我下意识地向着老屋走去。推开老屋的屋门,赫然发现斑驳陆离的墙壁上,斜挂着一根长约30公分、宽约6公分的木质小板凳。
小板凳上落满了灰尘,我翘了翘脚,轻轻地取下小板凳,用抹布擦去尘埃,顿时,小板凳露出了往常的模样。我由衷地喜欢这根小板凳,因为它尘封了母亲长达近半个世纪的人生履历......
1974年秋,8岁的我,开始上村小学一年级。那时学校办学条件很是落后,学生课桌都是从自家搬去的高高矮矮的板凳。当我苦于因为没有坐凳而感到困扰之时,母亲便为解决困难而四处奔走。
有一天夜里,母亲将一根坐面弯曲、四条腿、类似长方体的小板凳,悄悄地放到我枕边。然后,轻轻地说:“明天带到学校里试一试吧,看看这根小板凳是否合适?”我将精致的小板凳搂在怀里,很是激动。那夜,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次日,我便将小板凳带到学校,与高凳子摆放在一起,感到合适极了!母亲获悉后,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连连说道:“合适就好,合适就好!”
此后几天里,母亲详细解说了小板凳的来历。那时,村子里有一位技艺精湛的木匠,为人也很好。母亲跟他说了我的事情后,他赶紧连夜制作,很快做出了美观而又耐用的小板凳。母亲付出了来之不易的几角钱,取回我所急需的小板凳。我坐着这么秀气的小板凳,快快乐乐地学习着。当我升到二年级时,学校移到了村子东北角处,教室里的桌凳也发生了变化,学校统一制作了纸浆课桌和水泥板坐凳,小板凳因此退出了我的求学生涯。
我将小板凳带回家后交给母亲,母亲很高兴地、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锅灶前一侧,唯恐遭到意外损害。打这以后,每逢我看到母亲烧火做饭时,她总是坐着这根心爱的小板凳。我也常蹲在母亲身旁,跟她唠嗑。倘使在晚间,我还会借着灶火的光亮预习新课文,抑或看一些诸如《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李有才板话》之类的课外书。小板凳陪母亲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也熬过了许多困苦的日子,终于迎来光明与希望。
岁月犹如一条长长的岁月走廊,小板凳也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旁。在母亲的鞭策下,我读书读出了出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我大专毕业参加了教育工作,在母亲的操持下,顺利地结婚生子。从这一时期起,我们的物质生活日渐一日地好起来。从此,母亲过上了含饴弄孙的幸福生活。
在母亲的孙子、孙女的记忆中,念念不忘的事情之一,就是那根小板凳。老年的母亲极力帮助我们拉扯孩子,以减轻我们的劳碌负担。难以忘怀的是,在百年老屋街门的平房下,母亲常带着点心或水果,分给孩子们享用。每当劳顿之际,母亲就顺便铺下一张草席,头枕着小板凳迷糊一会儿。母亲曾说过:“这根小凳子,真是一件‘宝物’,枕着休息时,高矮合适,通风又凉快!”从此,这根小板凳又陪母亲度过了近10年的惬意时光。
后来,母亲不幸患上脑血栓,身体处于严重偏瘫状态,不得已,小板凳成为留守老屋的“孤独者”。晚年的母亲曾数次说过:“一定要保存好这根小板凳!”这曾让我浮想联翩:这根小板凳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或许它承载了母亲一生的艰辛与期许。总之,小板凳肯定有一种无法释疑的情怀,以至于让我无法破解。
时光飞逝,人生倥偬,母亲离开我们已有4年之久,我非常想念她。在我心中,母亲是平凡的,然而又是伟大的。这根一直珍藏着的小板凳,如今已成为我们思念母亲最好的载体。
作者简介:许培良,男,汉族,生于山东平度,中学副高级教师,青岛市十佳教育读书人物,学术专著《读书点亮教育人生》荣获 “华东地区优秀教育理论图书”;文学作品散见于《中国教育报》《中国妇女报》《中国德育》《中国教工》《中国火炬》《山东教育》《云南教育》《辽宁青年》《老人春秋》《山西老年》《湛江日报》《民主协商报》《教师报》《学习报》《松原日报》《中老年时报》《浙江老年报》《燕赵晚报》《燕赵老年报》《山东工人报》《老年生活报》《新晚报》《青岛日报》《青岛晚报》《潍坊晚报》《半岛都市报》等数十家报刊杂志;散文作品《魂牵梦萦慈母泪》入选国内数处中学语文阅读试题和作文阅读训练。现供职于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唐田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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