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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贝雷帽
我有一顶贝雷帽,是我抢来的。抢在光天化日,抢在大庭广众;抢的冠冕堂皇,抢的饶有趣味。
那是小半年前的事了,说来听听。
一天上午,我正在英国一利多超市(Lidl)自检区上班。
记得那时不忙,零零散散的顾客。我是有事没事的乐天派,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抓着几个超市的打包塑料袋,哼着京剧小曲,在不到十平米的自检区迈着方步走来走去。一会儿胡司令,一会儿刁德一的,心情特好,自我陶醉。有点守株待兔、张网等鱼的感觉,我的眼睛可是没有闲着,四周转着。随时进入情况,随时为顾客提供服务。
忽然,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两位高大的欧洲男士正在自检区旁边的收银台结账,其中一位头戴着一顶贝雷帽。
啊,贝雷帽!顿时我就象是钓鱼翁看到鱼上钩了。
顾客对我来说司空见怪,贝雷帽对我来说可是稀有、稀罕、稀奇。
我真是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而上。话没有说,事没有问,踮脚、伸手就摘下了男士的贝雷帽,并直接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唐突、冒昧、粗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大礼不辞小让了。孔乙己有“那是读书人”的事,至于我么,也有一句“贝雷帽是咱当兵人的事”咯。
或许,我虽然没有说话,但微笑堆在脸上,表情绝对是友善的,行为看起来还是在开玩笑。顾客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反倒是笑脸相迎。
有门,我的心头掠过一线希望。
有了进一步的基础和氛围,我开始发问:你当过兵?
旁边的一位打着包,笑出了声,笑得脸都红了。
戴贝雷帽者,看着我,两眼闪烁。
也算是识人无数了,我完全可以看出面前的两位男士,是开放的,也是豪放的。从二位的表现来看,我知道戴贝雷帽者没有当过兵。
我想要,但还是不大好开口,毕竟是素昧平生的顾客。还是那位未戴贝雷帽的男士善解人意,他先开了口:你想要?
我笑着,生怕到手的猎物跑了似的感觉。赶紧接过话茬:是的,我可以买你的。
戴贝雷帽者不吱声,还是那位未戴者做主,他说:不要钱,你喜欢你就拿去吧。
这个时候、这种情况,客气是违心的,也是多余的。经验告诉我,这时的客气了反而会坏事。连“真的?”都没有问,我就据为己有了。好像那贝雷帽本来就是该我的,仿佛二位不是来购物,而是给我送贝雷帽来了。
谢谢啦!我真的渴望一顶贝雷帽。以前在部队发的,搁在遥远的中国老家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瞌睡遇到枕头,心力所致,心想事成。
收下啦!我知道脸皮厚了点,情是真的,也是深的。可以理解,可以接受。
“抢”的值,贝雷帽勾起了我的回忆。
就在“抢”贝雷帽事发的几天前,有一位漂亮的女士,她戴着一顶类似贝雷帽的礼帽来到我的收银台。我看着她的礼帽,就想着一顶贝雷帽。我以服务之名主动跟女士靠近、示好、搭讪,羡慕着她的帽子。女士很是友善,说:你喜欢,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一顶。
我相信她是当真的,我更是当真。从那以后,只要上班我每天都在顾客中搜寻,搜寻那个美丽的影子。很是遗憾,日有所思,也只有夜有所梦了。
也是几年前了,我和几位战友开车远行,在途中服务区停留。正好英国一支部队从联合国执行完任务回来,他们也在服务区休息。好羡慕他们,好喜欢他们那在服务区灯光下闪闪发亮的贝雷帽,还有那联合国的帽徽。真想跟他们要一顶,心想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是不可能给我这个陌生人的。也就想想而已了,眼直了,最后也只能眨巴眨巴了;口张了,最后也只能嚼巴嚼巴了。
今年上半年,英国皇家赛马节。节日隆重,要求严格,凡观者必须穿礼服。夫人想去,还说专门给我买套西装。我说我戴我的贝雷帽,夫人说不行的,必须是正装。我说我的贝雷帽和“军装”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任何场合都是可以的,夫人不同意。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最后放弃。
初来英国,承蒙抬举曾接受过《欧洲侨报》的专访,题目就是《爱穿迷彩裤》的人。我这人吧,军人情结,穿衣戴帽,首选还是军装。邪不压正,我穿着军装,小偷小摸不敢近身,地痞流氓怕我三分哪。“军装”伴我风雨无阻,“军装”保我平安无事!
记得,我去巴西旅游,行走在亚马逊河边的热带雨淋地中。我一身迷彩,游伴开玩笑说可别找不到我了。
想起军装热血沸腾,穿上军装昂首挺胸,戴上我的贝雷帽神气活现。
两位男士走了,贝雷帽免费留下了。现摘现用,我戴着抢来的贝雷帽,在自检区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顾客们都一个个好奇地看着我,我那得意、自在,早已写在脸上了,早已注满眼神了。
一顶贝雷安我生活,有了那种感觉;一顶贝雷定我终生,有了那个归宿。
自那贝雷帽抢到手,我一直戴着上下班,还戴着上街、走亲戚。那是我的姓,那是我的名!
自那贝雷帽抢到手,路上多了一位戴贝雷帽的人。那是我的坐不更,那是我的行不改!
头顶三尺有神灵,我的头顶是贝雷!
“抢”来的贝雷帽,吸引了眼球,挣来了额外的关注。
贝雷帽是我美滋滋的生活调料,是我人生的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