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老半斋的点心区吃的雪菜煨面，只能算是勉强及格，感觉颇有些名不符实。但想来这家门庭若市的百年老店绝不该只是如此水准，于是决定多花几个钱，到里面的点菜区享受一下正规服务，看看有没有不一样。事实证明一分价钱一分货，从环境、服务到食物的品质都远不可同日而语。没有了油腻腻的桌子和地板，没有了“欠伊多还伊少”的大妈，这才是一家老字号淮扬菜馆应有的品质。

老半斋最著名的是雪菜煨面，但这毕竟只是大众吃食，五块钱一大碗，果腹足够，品味却不足。对于一个老饕或者吃货而言，老半斋真正的杀手锏当属被称为“天下第一光面”的刀鱼汁面。由于刀鱼严格的季节性，老半斋只有在每年三月才供应清蒸刀鱼和刀鱼汁面，到清明过后刀鱼成了“老刀”，也就该下市了。刀鱼同鲥鱼、河豚并称长江三鲜，其中又以刀鱼为至鲜，当然也是至贵，都快赶上黄金了。据不可靠消息，今年刀鱼的价钱已经到了一斤3000大洋。

刀鱼汁面一上桌，感觉比阳春面还要其貌不扬，不过既然早就知道这是“天下第一光面”，所以没有太大的意外。按捺不住的我先尝了一口汤，立即就知道了这碗光面要卖29块的原因，就一个字——鲜。刀鱼汁面的汤汁是用刀鱼、鸡肉和猪骨长时间老火熬煮而出，并以少许雪菜调味，鱼肉和鱼骨都已烧化，鲜味全都渗入汤里。喝汤时觉得口感极其醇厚，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吃”；尽管这厚度是由勾芡而来，但因为口味的浓郁所以会觉得这汤本该如此。汤面的汤通常不会勾芡，因为是用来下面的，求个顺滑；但刀鱼汁面反其道而行之，把汤烧得异常浓重，让面倒成了配角，想必是对刀鱼汁非常有自信才会如此吧。

其实刀鱼汁面的面本不是这么乏味的，它没有采用南方较为常用的极细面，而是有一定的粗度和硬度，使口感软嫩而有适当的咬劲，足以与浑厚的面汤相匹配，相互均衡。只是由于这刀鱼汁实在是鲜美得太过分了些，所以这面才沦为了配角，当然足以与刀鱼汁堪匹配的面也非常出色了。



虽然鲜美，但仅是知其味却不见其形的刀鱼汁怎能满足我这个吃货？所以在服务员的怂恿下我点了三条小刀，100大洋，对于洛阳纸贵的刀鱼来说简直便宜得不可思议。其实刀鱼分为很多种：江刀、河刀、海刀、湖刀等，那3000块一斤的只是其中最为稀有的长江刀鱼，所以其实只要量力而行，谁都可以吃得起刀鱼的。

老半斋的清蒸刀鱼每年和刀鱼汁面一起上市，都是它的看家名菜，但是不是刀鱼做的都不知道的刀鱼汁面人气鼎沸，清蒸刀鱼却要服务员大妈一一推荐才有人问津，颇有些讽刺。想来是刀鱼在人们印象中高到离谱的价格吓退了顾客，看到这么便宜又怀疑这刀鱼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新鲜吧。

清蒸鱼只要火候掌握的好，余下的味道就看鱼本身的质量了，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清蒸刀鱼是比较难的，因为刀鱼的肉极鲜极嫩，火候不足鲜味不出就成了腥味，火候过了肉就会碎掉干掉，所以它最好的状态就在一瞬间。大多数的刀鱼是洄游性的河鱼，但吃来却有海鱼特有的鲜味，又不像海鱼那么腥。其实刀鱼并不是那么适合我这种怕麻烦的懒人，因为它骨头奇多，不过越鲜美的东西吃起来都是越麻烦的。对于这种小刀来说，只消用筷子这么一剔，刀鱼肉就顺势掉下来了，把它放在嘴里轻轻一抿，骨头自然地就挤了出去，剩下的都是鲜美柔软的鱼肉。刀鱼本来就鲜得吓死人了，更过分的是厨师还撒了些虾籽、置了些猪油、浇了些鸡汤跟鱼一起蒸，不把人鲜死誓不罢休。


刀鱼汁面和清蒸刀鱼虽然价格不算高的吓人，但毕竟终是曲高和寡的稀罕之物，每年还得守着季节才吃的着。清明已过，刀鱼已长成了较次的“老刀”，不知下次再吃到刀鱼会是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