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为何不道出杏花的颜色
(2011-02-15 09: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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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临水红杏北陂杏花《浪淘沙》杂谈 |
王安石为何不道出杏花的颜色
——王安石《北陂杏花》诗歌欣赏
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此时正退居江宁,徜徉山水,以释烦闷。诗人将一己之孤高自赏、不合俗流的心情隐隐透出,
手腕不同凡响,所以为高。
其中寄托了他的审美理想;可他偏偏就是不明说,对于这一点,我们放到后面来谈。
先看题目,细腻极了。粗心看去,看不出什么东西。而字有深意,值得玩味。
作者所吟咏,为杏花,题目已经标明。而这杏花,生长在什么地方呢?
首先是在“陂”上。陂,就是水池,水潭。可见此杏花是傍水而开。临水而开的杏花,
是多么的洁净;因而,一“陂”字,已将清净无染之高洁情怀,隐隐透出。
不能忽略那个“北”字。这个极平凡的“北”字,很有讲究。请注意,这“北陂”,是对着诗歌中那“南陌”(南边的道路)来说的。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南为阳,在本诗中为热闹之地所在。北为阴,在本诗中象征自甘寂寞之心。您看,诗人在题目中,已经把他那孤高的、不随流俗的品格暗示出来。
关于此诗所咏杏花颜色,作者本来可以在题目中向读者作交代的。不过,为了加强艺术效果,王安石故意留下了悬念。读罢诗作,读者自然会明白他这以不说而说的用意。
的,见出构思巧妙。诗人这里用“幻觉”在感受杏花的风姿绰约之魅力。他不说杏花栽在水
池边,而是用一个“绕”字,写出池水由于受到了美丽非凡的杏花之“诱惑”,主动、热情
地向花儿争相奔流而来,环绕、滋润着她,保护着她。这种烘云托月之写法,这比正面描写
杏花自身,不更别有一番情趣么?
的美感,也更深入地透露着诗歌的主题——换句话说,深入到杏花的“内心世界”中去了。
请看,一方面,是岸上的杏花在春风中摇曳,眩人眼目——这是她的外表:“身”;另一方面,
是水中杏花的倒影,若有若无,沉静渊默——这是她的灵魂:“影”。一般来说,人们大都去
欣赏杏花那绚烂多姿的“身”;而殊不知,当风行水上时,水中之影,更是仪态万方,朦胧
杳渺,给人浮想联翩的余地。渊然静默的水底之杏影,才是它的内在之美。“各占春”——
表面是说“身”与“影”各占一半春色,其实,作者对于那不引起一般人注意的深藏水底之
影,更是情有独钟,珍惜有加。
春风既吹开了杏花,也迟早会将其“吹作雪”的,这对于妖娆杏花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事。
“雪”,将纷纷扬扬如雪花的杏花之零落、飘飞,描写如在目前,而其洁白花朵的颜色也终
于显露——至此,此杏花“身份”已经透出:白杏花。白杏花与清澈的池水,皆纯净淡雅,
相得益彰。“纵被”二字,则传达了求仁得仁的情怀——这水边生长的洁白无暇的花儿,复
回到一尘不染的池水的怀抱中去,正是“质本洁来还洁去”,何遗憾之有?
——放眼望去,但见南面的道路生长着另一类杏花,它们因为身处阳面,地理位置的优越,
引来无数人们(读者现在已经明晓,此时之“南陌”的热闹正衬托、呼应着着题目的“北”
字的静默自得)前来驻足观赏;但这些处于显赫位置的杏花亦有不幸:这类杏花身处红尘攘
攘之“南陌”,凋谢后难免落得个被车水马龙碾得粉身碎骨、一片污秽的下场。“绝胜”(大
大超过之意),此二字将北陂与南陌的杏花作了对比,热情歌颂了前者,冷峻地嘲讽了后者,
在悲壮中颇寓自豪之感。
雨者,则大致不差。
那么,王安石在结尾所描写南陌之杏花,是什么颜色呢?答曰:红杏花。作者用意,恰
在于用红杏花来衬托白杏花之高洁,红杏是作为“反面角色”而使用的。何以见得?关于这一点,读者可以从宋人的赏杏习惯中窥见。例如,宋祁脍炙人口的词句:“绿杨枝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玉楼春》),苏轼的“昨日出东城,试探春情,墙头红杏暗如倾”(《浪淘沙》),就写出了宋人对于红杏的偏爱。南宋谢枋得的《荆棘中杏花》诗:更是画出了时下人们追赏红杏花(冷落白杏花)的忙碌情形:“杏花看红不看白,十日忙杀游春车”。由此可以看出,在众人的眼里,红杏才代表着蓬勃的春意,因而赏者纷至,红尘飞扬;而白色杏花,则由于色彩的浅淡,不够刺激,竟至于被人们不屑一顾了。目睹赏红杏时尚的王安石,之所以在本诗的结尾两句,将白杏(用“雪”暗示颜色)与红杏(用“南陌”、用飞扬之“尘”来暗示)做对比,正显露他的不合流俗的高傲情怀。
在题中标明,其深意恰在于写出一种极纯洁、极清高的怀抱。而他在通过红杏衬托白杏时,
亦不直写红之色,而是以宋人时下赏杏之热闹习俗气氛来暗写。可见其思绪之细腻,用心
之良苦了。“北陂”之白杏与“南陌”之红杏,完全不对颜色作说明,而却能达到强烈的艺
术效果,这是因为诗人懂得不说出、更胜说出的道理。
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以不说为说,等待真正具有高洁操守之知音的理解与共鸣。他的这种以
含蓄方式自明心志的艺术构思,能引起读者的更多联想与向往,其艺术构思是值得我们借
鉴的。
贵的民族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