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味”必须以《石头记》作为研读对象
(2021-05-14 11: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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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文化历史教育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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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味《石头记》周末谭(1)]
为了“解味”必须以《石头记》作为研读对象
曹雪芹著作的第一首标题诗《金陵十二钗》,是一首绝句:
“谁解其中味”成为一些喜读曹雪芹著作者的追求,而这种追求逐渐发展成为一门学问。
在清代,社会上流行的只有“程高本”《红楼梦》。至清末时,出现“解味”者。《绘境轩读画记》写道:“(曹雪芹)所著《红楼梦》小说,称古今平话第一。”在这两句之下,有一条小注,曰:“光绪初,京朝士大夫尤喜读之,自相矜为‘红学’云。”可见光绪初年已有“红学”一词。
然而,对曹雪芹著作作为一门学问进行研究,始于民国初年。特别是1921年以胡适为代表的考证派自传说与蔡元培为代表的索隐派进行的学术争论,引起社会上的普遍关注,并称前者为“新红学”,后者为“旧红学”。即他们都被称作“红学”,当然研究对象则是一致的——都是《红楼梦》。今年是2021年,从1921年开始计算整整100年。100年间,追随他们研究《红楼梦》者,数以百计千计,可以说都在努力“解味”,然而至今仍未出现“解味人”。
这不能不使人思考其中的原因。
让我们把时光拉回到100年以前去,便会发现当时曹雪芹著作有两种版本:
第一种是《红楼梦》:这是一部百二十回小说。该书由程伟元、高鹗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在曹雪芹的八十回本《石头记》基础上进行阉割、篡改而成,并在其后补缀了无名氏的四十回。程高本《红楼梦》是清代通行的唯一的版本。
第二种是《石头记》:这部书在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后,于民国元年(1912年)由有正书局石印出版。正文只有八十回,然而无论在回前、回后,还是在正文中间,都夹有大量批语,书前则有戚蓼生所撰之“序”。习惯称之为“戚序本”《石头记》。
既然两种版本有很大的差别,就必须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以此作为阅读和研究的对象。所谓“选择”,就是分辨出:哪种是原著,是真本?哪种是阉割、篡改本,是伪本?以便能够以原本、真本作为研读对象,而对另外一种则弃之不用。
那么,谁才有资格做这种分辨呢?——当然是作者曹雪芹本人。曹雪芹是大智慧者。他担心会有人阉割、篡改他的著作,因而早已在书中阐述:他所确定的书名是什么?决不能使用哪个书名?
我们先看《红楼梦》和《石头记》两部书的开篇都是怎样写的:
“程高本”《红楼梦》:“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说此《石头记》一书也。”(依据195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以“程乙本”为底本校勘的《红楼梦》。)
“戚序本”《石头记》:“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依据2014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以“戚序本”《石头记》为底本,由霍国玲、紫军校勘的《石头记》(脂砚斋全评本)。)
结论:无论是“程高本”,还是“戚序本”,关于曹雪芹著作的原著,都认为是《石头记》
我们再看曹雪芹在自己著述的第一回中,关于书名部分是怎样写的:
“程高本”《红楼梦》:“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这《石头记》再检阅一遍,……方从头至尾抄写回来,问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 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依据1953年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
“戚序本”《石头记》:“空空道人听了此语,思忖半晌,将这《石头记》再细阅一遍,……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依据霍国玲、紫军校勘的《石头记》(脂砚斋全评本)。)
结论:无论是“程高本”,还是“戚序本”,关于曹雪芹著作的书名,都不包括《红楼梦》。在曹雪芹留给后世的著作中,只列出该书的四个书名:《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这说明:尽管曹雪芹早年 在自己的书稿中使用过《红楼梦》书名,但是到晚年已将《红楼梦》书名彻底删除。现在程伟元、高鹗竟然违背曹雪芹的旨意,硬将《红楼梦》代替《石头记》本名强加给曹雪芹,欺骗广大研读人员。现在既已将此事澄清,就应当将这百年老案纠正过来,正本清源,恢复乾隆“文字狱”之前,《石头记》流传的状况,当时人们都是将《石头记》作为研读对象。
此外,先贤戚蓼生在读完《石头记》后写了一篇精辟的“序”文,值得我们学习、参考。
第一,《石头记》是一部奇书
戚蓼生云:
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无区乎左右,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此万万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石头记》一书。
“绛树”和“黄华”是两个人名。
这一段说明了《石头记》的基本特点:“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这是“不可得之奇”书。
第二,指出《石头记》内容多“微词”、“曲笔”,作者像左丘明、司马迁那样的史学家
戚蓼生云:
第观其蕴于心而抒于手也,注彼而写此,目送而手挥,似谲而正,似则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词,史家之多曲笔。
谲jué:欺诈,如:正而不谲。则:规范。如:准则;以身作则。
这一段核心是指出《石头记》如《春秋》那样,多有微词;又像史学家那样,有大量曲笔。
戚蓼生又云:
试一一读而绎之:……盖声止一声,手止一手,而淫佚贞静,悲戚欢愉,不啻双管之齐下也。噫!异矣。其殆稗官野史中之盲左、腐迁乎?
戚蓼生举了一系列例子说明,虽源于“一声”、“一手”,却可同时描绘出淫佚和贞静,悲戚和欢愉,有如“双管之齐下”。所以说该书作者表面看是个小说家,而实际上他不更像“盲左”、“腐迁”式的人物吗?
“盲左”即左丘明,春秋时鲁国人,曾任太史,双目失明,相传史书《左传》由他所著。“腐迁”指司马迁,西汉人,曾任太史令,著有《史记》。因曾下狱,受腐刑,故有是称。两人均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史学家。
第三,《石头记》的八十回就是完善之书,要反复阅读,而不应去续书
戚蓼生云:
乃或者以未窥全豹为恨,不知盛衰本是回环,万缘无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转语,而万千领悟,便具无数慈航矣。彼沾沾焉刻楮叶以求之者,其与开卷而窹者几希!
这一段是说:不要看到该书没有结尾,就感到遗憾。由于盛而衰,衰而盛,回环往返,最终万事皆空,因此作者不再作转语重复,正是独具慧眼。读者只要千方百计地去领悟,便会了解一切,有如乘上渡过谜海的航船。作者的深意即要反复阅读前八十回,这已很完善,而不要去续八十回之后的内容。
楮(ch)叶:出自《韩非子·喻老》:“宋人有为其君以象为楮叶者,三年而成;……乱之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象,意象牙或玉石。后来常以此比喻模仿逼真。
寤:即悟。
“彼沾沾焉刻楮叶以求之者,与之开卷而寤者几矣!”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有人为能模仿该书而沾沾自喜,但是真正能领悟该书内容的能有几人呢?
这里对戚蓼生其人再介绍几句。
曹雪芹去世于乾隆二十八年除夕(1764年2月1日)。随后《石头记》便流传到社会上,人们纷纷传抄,一时“洛阳纸贵”。戚蓼生是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的进士,之后做了京官,任刑部主事、郎中,一直到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才调走到地方任职。《石头记》就是这期间他买到一部手抄本书稿,阅后写了“序”。对于戚蓼生的“序”必须给予格外的重视,因这是清代在乾隆将“文字狱”推向高潮(乾隆四十二年——四十六年,1777——1781年)前留下来的唯一的对《石头记》的评论。戚蓼生的“序”对后人有很大的启示:在读《石头记》时必须排除他人对《红楼梦》曾作的研究和评论的影响,使自己犹处于戚蓼生时代,只是认真研读带脂砚斋批语的《石头记》,并作相应的历史考证,进行独立的综合分析与思考。我们相信,如此做后,写出的文章,将会比戚蓼生的“序”更深刻,且十分具体。
参考资料:
1、《带脂批的八十回本〈石头记〉即曹著之全璧》(载于《红楼解梦》第一集)。
2、《事实证明“解梦理论”基本上是正确的》(载于《红楼解梦》第三集)。
紫军、霍国玲(010—82598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