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松江原创作品《渐行渐远的东北塔头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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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头苔草沼泽是过去东北三江平原典型的湿地类型之一,在东北俗称“塔头甸子”,也作“塔墩子”或“塔头墩子”。
据有关资料记载:塔头是一种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甚至 一米的草墩,是由沼泽地里各种苔草的根系死亡后再生长,再腐烂,再生长,周而复始,并和泥灰碳长年累月凝结而形成的,当地人称它为塔头墩子。
塔头年岁最长可达10万年。
塔头墩子是小时候我记忆最深的东西。
小时候,我家住在松花江边的一个小渔村子里,村子不大,几百人口,也不富裕,但是村边的风景热别好。
村边是波涛汹涌的松花江,江边有很大一块湿地。那时湿地叫臭水坑,或者叫烂泥塘。里面长有许多的蒲棒草、芦苇和猪哼哼,老百姓经常去湿地里放鸭子、放鹅、放猪,你说湿地能不臭吗?
湿地里最惹人注目的是有许多的塔头墩子。
每年的夏天,是我们小伙伴最愿意去湿地里在塔头墩子里面玩藏猫猫。
发源于吉林省长白山麓的松花江流经我的老家小城肇源百余公里,沿江两岸土地肥沃,草长莺飞,一派风光秀丽,叫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江水养育了小城的百姓,黑油油的土地上收获着丰收的果实,这里是东北闻名的鱼米之乡。
儿时的松花江沼泽地里塔头丛生,芦苇摇曳,成群的野鸭、野鸡等飞禽在这里筑巢,繁衍生息,那里堪称是人间的天堂,世外的桃源。
小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时我正在读小学。学校为了生活自给,开垦了好多“学田地”,从春播、夏锄、秋收、冬储都是老师带领学生去干,学校的学生过的是半工半读的生活。
“学田地”离松花江江边很近,干活时休息的空隙,我们一群半大孩子便丢下干活的工具,跑到江边去领略那松江湿地的美丽风光。
其实,那时还没有“湿地”这个词汇,大伙都管它称谓“烂泥塘”。湿地面积有几万亩,它能阻挡风沙,调节气候,真正起到了“城市肾脏”的作用。
初进“湿地”,一望无际的是塔头沟,塔头呈棕色,大的直径约40——50公分,高30——40公分,塔头上长有近半米高的三楞草,它本身内存有好多水分。人说湿地是一个城市之肾,那塔头就是湿地之肾。
塔头夏天长势很好,远远望去,非常壮观,似大头人,头上长着绿草,风一吹,摇摇荡荡。当湿地水分渐渐少时,塔头墩子可以释放体内的水分,起到了湿地“补水”的作用。
到了冬天,塔头还可以做烧柴,从根底割掉,千万不要连根拔起,不然明年就不能再长了,绝根了。割下之后拿回家晒一段时间,然后用片刀切成厚度5公分左右的片状,就可以当烧柴用了。
塔头上长的草,到了秋天呈焦黄色,这种草如果絮到鞋里非常暖和,为此这种三楞草被百姓割下后小心的保存起来,以备每年冬天絮鞋保暖用。
记得每年的冬天一到,父亲就率领我们去江边割塔头墩子。
带着镰刀和扇刀,推着手推车,我们便向江边进发了。
由于此时的塔头墩子里面还存有一定的水分,经过上冻,塔头墩子冻得是硬邦邦的,就得用扇刀使劲往下割。
刚开始割开塔头墩子,里面是一层白霜,有时里面也会有冰碴。父亲力气大,他自己割塔头墩子,我们在后面捡起来装在车上。由于塔头有的特别大,又死沉死沉的,把我们弄得是侧侧棱棱的,咧咧钩钩能把塔头墩子装上车。
每年我们都是弄许多的塔头墩子,得够一冬天烧火做饭用的。
把塔头墩子拉回家,扔在园子里进行晾晒。经过北风吹风干后,塔头墩子里面的水分逐渐没有了,成了干瘪的了,这时就得把塔头墩子切成片状了。
不过这些活我们小孩子是干不动的,还得是父亲来干,我们打下手。
我们负责把塔头墩子挪到父亲的跟前,父亲在面前摆一个板凳,把塔头墩子放在上面,用右脚给抵住,然后把卸下把的扇刀两只手把住了,冲着塔头墩子一片一片往下切。切下的塔头墩子我们负责装在筐里,再运到院子里的一角摆好,摞起来,等着做烧柴用。
在那时的东北乡村,塔头墩子不光是用来做烧柴,而且老百姓家里的院墙也是用塔头墩子垒起来的。
开春,父亲用塔头墩子把院墙重新搭起来,塔头中间用泥糊住,垒起来有一米多高,再加上塔头墩子脑袋上长出蒿草来,院墙能有一米半高。之所以院墙要高,主要是防止鸡鸭鹅不能进园子里去祸害青苗。
另外,那时村里有一口带辘轳把的土井,四圈也是用塔头墩子砌起来的。因为塔头墩子在土井的四周遇着水还会长的,不像用土坯垒的井壁遇到柳罐斗子磕碰会掉渣,井水就会浑浊的。经常会看到井壁四周长有绿油油的草,很是好看。
有一年,我家后院的一个小孩叫狗子,一天在井边玩耍,一不小心就掉到了井里,也多亏了井壁是塔头墩子垒的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井壁的塔头墩子掉到了井里几棵,而且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狗子掉到井里后,啃劲一下子就踩到了井里的塔头墩子,加之水井水位也浅,狗子就站在塔头墩子上,上半身也漏出来了。他在井里摸着井壁上的塔头墩子,使劲抓住塔头墩子上的草,拼命叫喊。路过的人们听见井里有孩子不是好声地哭喊就赶忙来到井边,往里面一瞅,妈呀,不好,有孩子掉进去了。
于是,人们把辘轳把上的棕绳卸下来,扔给狗子,狗子拽住绳子,井上的人们把他拉上来了,狗子被救上来了。
后来,村里的老百姓开玩笑说,狗子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呢,不会死的,这不他掉进井里竟然能踩到塔头墩子上,这不是天注定吗?
后来,狗子妈给他另外起了一个小名,叫“塔头”,意思是塔头救了狗子的命。
在当时的年代里,经过多年老百姓的打割,塔头墩子拿回家做烧柴了,也没有人呼吁来保护,塔头墩子在松花江边是逐年减少,不会再生了。
前几年我回老家,来到了松花江边的那块湿地里,只是偶尔能见到几个塔头墩子了,那些当年成片的塔头墩子再也看不见了。
我总在想,有朝一日让那清澈的松花江水能再次浸润我的双足,我想再去感受一下儿时塔头墩子的神奇魅力。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