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大气、壮美——读李瑛散文诗《黄河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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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落日/李瑛
等了五千年
才见到这庄严的一刻
在染红一座座黄土塬之后
太阳,风风火火
望一眼涛涌的漩涡
终于落下了
辉煌的、凝重的
沉入滚滚浊波
淡了,帆影
远了,渔歌
此刻,大地全在沉默
凝思的树,严肃的鹰
倔强的陡峭的土壁
蒿艾气息的枯黄的草色
只有绛红的狂涛
长空下,站起又沉落
九万面旌旗翻卷
九万面鼙鼓云锣
一齐回响在重重沟壑
颤动的大地
竟如此惊心动魄
醉了,洪波
亮了,雷火
辛勤地跋涉了一天的太阳
坐在大河上回忆走过的路
历史已成废墟
草滩,爝火
峥嵘的山,固执的
露着筋络和骨骼
黄土层沉积着古东方
一个英雄民族的史诗和传说
远了,马鸣
断了,长戈
如血的残照里
只有雄浑沉郁的唐诗
一个字一个字
像余烬中闪亮的炭火
和浪尖跳荡的星星一起
在蟋蟀鸣叫的苍茫里闪烁

【读与评】
李瑛先生的这首《黄河落日》浑厚、大气、壮美,充满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与乐观主义的精神。全诗分四节,可从四个层次来理解:
等了五千年/才见到这庄严的一刻/在染红一座座黄土塬之后/太阳,风风火火/望一眼涛涌的漩涡/终于落下了/辉煌的、凝重的/沉入滚滚浊波
长河落日圆。壮美、庄严的落日情境。呼啸的黄河奔涌咆哮在一座座黄土塬边,携带着滚滚泥沙土浪,一路风风火火,从西到东。落日之境一般在中国文化中表达衰老、凄凉等,先生在诗中对苍凉落日显然寄予了深厚的情感,而且用了“等了五千年,才……”一个“才”字,暗漏期盼已久之意;“风风火火”也表达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辉煌”、“凝重”落入长河,厚重感油然而生。由此可见,五千年代表的中华文化大背景下,落日便是代表历经沧桑,走过苦难的中华民族,她虽然饱经苦楚,可她厚重深沉;虽然步履目前还有些艰难,但她辉煌而凝重。这就是我们的民族!五千年一步步走来,一千年一点点把红色江山落建!一片片黄土塬被染红,希望就在眼前。滚滚浊波,象征当时的一股的强大力量,支持着红日,依托着红日。《三国演义》主题曲,就是在这样的苍劲中叙说历史的力量:也是这样的滚滚东逝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夕阳的壮美是另一种震撼的美!这一幕长河落日,是新中国给历史画上的一个句号。
淡了,帆影/远了,渔歌/此刻,大地全在沉默/凝思的树,严肃的鹰/倔强的陡峭的土壁/蒿艾气息的枯黄的草色/只有绛红的狂涛/长空下,站起又沉落/九万面旌旗翻卷/九万面鼙鼓云锣/一齐回响在重重沟壑/颤动的大地/竟如此惊心动魄
暮色中,缓缓淡去的帆影,若隐若现的缥缈在河面的渔歌声,给人以静谧之感,从视觉、听觉两个角度描述了此时的无声之境。系列沉静的意象,表达隐忍、苦难的民族——凝思的树,静默的鹰,倔强陡峭的山壁,风中飘摇的香草,都是这个苦难民族的沉默!可是,沉默的是内心,奔涌的是一股股不服输的精神,正如在这夜幕渐临的时分,怒涛站起,又一次次站起,这是对现实的一种抗争!内心的力量庞大而热忱,所以就如九万面旌旗蔽日遮空,就如九万面鼙鼓万马齐喑!夜晚蕴蓄的力量,喷薄而出的时刻就是新生的早晨!
醉了,洪波/亮了,雷火/辛勤地跋涉了一天的太阳/坐在大河上回忆走过的路/历史已成废墟/草滩,爝火/峥嵘的山,固执的/露着筋络和骨骼/黄土层沉积着古东方/一个英雄民族的史诗和传说
“洪波”是力量的象征,“雷火”是奋进的号角。坚强不屈的中华民族此刻在这蕴籍着力量的夜晚休养生息,回忆走过的坎坷曲折的发展之路。固执而倔强的人民在废墟中站起,在草滩边重生,筋脉历历,铁骨铮铮,一层黄土记载着一个民族的兴衰走势,以及她在艰难中的崛起!这是一个英雄的民族,世界文明古国唯一伴着文化同姓同生的古老传说!沧桑吗?不!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就是浊流黄河,这就是风起云涌,这就是一泻千里的海波!
远了,马鸣/断了,长戈/如血的残照里/只有雄浑沉郁的唐诗/一个字一个字/像余烬中闪亮的炭火/和浪尖跳荡的星星一起/在蟋蟀鸣叫的苍茫里闪烁
这条母亲般的河,做够了战场,看在倦了厮杀。如今,长河落日,无兵无战,一片祥和。夕阳下的雄浑和壮美,只嵌在五个字中“长河落日圆”……如炭火,如星星,给人以明媚,以希望。再伴上蟋蟀的鸣叫声,静谧而安然!先生善用声音衬托寂静,融庄严之境于清秀之中,让人感受到一种蓬勃的力量,一种崛起的呼喊。
黄河是历史的见证,也是历史的线索。黄河落日是一种悲壮的英雄主义行为,穿越黑暗,穿越漫漫的长夜,迎接全新的日出。《黄河落日》是一首颂扬中华民族坚毅向上、百折不挠的民族精神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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