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叶舟田黄“智者乐水”铁线朱文闲章

蔡暄民

    这是一枚髙7厘米，厚1厘米，宽3.5厘米的雲纹瑞带结薄意长方章。半透明，油脂温润，呈熟栗子色泽的老田黄章，印面是叶舟用最擅长的“铁线朱文”镌成，边款“仿种榆仙馆刀法刻为逸夫先生甲辰三月品三”。

    “种榆仙馆”是清朝嘉道年间，著名篆刻家陈曼生的印谱名，该印谱共收集陈鸿寿晚年追秦汉之风的成熟之作近600来方印作，是清人郭宗泰为其结辑成集的。鸿寿精篆刻，独步印坛，为浙派领军人物，居西冷八家之首。他治印直追秦汉，线条细劲刚挺，布局空灵秀雅，密而不堵，疏而不散，浙派很多后人均奉他为宗师，影响至今未衰，前几年，嘉德曾拍卖一部叶舟珍藏“种榆仙馆印谱”，可见叶舟当时也将印谱奉为临习的蓝本，从此边款上看，显然是叶常临习的曼生刀法。   

    叶铭，字品三，号叶舟，民国时篆刻大家。与丁辅之，吴石潜，王福庵四人，在西子湖畔的孤山创办西冷印社，以研究和宏扬中国的传统印学。其所著印学论集颇丰，最为著名的是《广印人传》。他的印直追秦汉，后宗宋元到晚年犹以铁线朱文享誉印学界，而此印正是他最为擅长的风格“铁线朱文”刻成，足见他对此印和所属之人的敬重。

    边款上的逸夫是否是影业巨子卲逸夫？从邵逸夫的年龄上看，有这个可能。叶品三卒于1948年，此时前后的邵逸夫刚迈入不惑之年，其电影事业已达到顶峰，在三十年代邵氏电影业雄据上海，他们有交往极为正常；再则，在当时，如此档次的田黄长方章绝非一般人士能轻易拥有；最后从印面“智者乐水”分析，可见这主人与水颇有渊源。而逸夫生前几次大的转折，也与水有关：一次，为购买电影的有声设备，在返回途中，航船沉没，其抱着一块残板飘浮了一天侥幸获救，逃过一劫；第二次，在香港浅水湾购买地皮，临海建筑邵氏电影业的大楼，为其日后的宏伟事业奠定了基础。“智者乐水”此四字正好是对他人生运程的最佳总结。若真如此，此印则应了“名石，名人拥有者，名家篆刻”的三名之作，极为珍稀。

    以上都只是推测，究竟是否如此已无从考证确定，因印面上所牵涉之人均已作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石为石中绝品，不但质好，胚子也方正，上面的薄意雕简洁而明快，非高手莫为。也与叶品三的印风相吻合，简练质朴，在如此完美高档的印材上下刀，叶一定是使出混身解數的，正如边款所言，用他最崇拜的先师曼生的刀法为之，已可见一斑。

    睹物思人，常令我浮想联翩：小小印章，却蕴含着历史上三位巨人的足迹。人生苦短，人生又极为漫长，躯壳会很快泯灭，但他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却会永远恩泽于后人。但愿更多的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