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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卓瑶找我拍《诱僧》,给了我很大的空间,我把马克斯·恩斯特(德裔法国画家、雕塑家)的超现实与中国传统服饰结合在一起,制造出那些有精神内涵的景和奇异的服饰。没有美术史经验的人看不出那是西方的东西。
1992年,叶锦添与罗卓瑶合作《诱僧》,超现实的色彩与大胆的服装设计成为聚焦的热点,二十多年过去,放在今天品评这部电影的美术设计依然是前卫而开放的,叶老师回忆起来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像那个年代怎么会有大陆资金愿意参与拍这样一部注定被禁映的电影。
《诱僧》是一部中国人文明志的电影,它就是讲中国人心坏掉的起点。白的变黑的,成王败寇。现在想起来,那个时代拍出那样的片子简直不可思议。那部电影为我带来第一座金马奖,也为我打通了前往台湾的路。
《诱僧》从题目起便为我们勾勒了一个充满禁忌而浪漫的故事,主人公是“僧”,是摆脱不了尘俗享乐的僧人,“诱”是天真善良红萼公主,也是冷艳脱俗的青绶夫人。
故事的背景设定于玄武门之变,太子李建成亲随石彦生(吴兴国 饰)深受公主红萼青睐,秦王李世民护卫霍达(张丰毅 饰)与石交好,密约石说服其投入世民麾下;石陷入两难,因太子懦弱无能,为谋天下太平,决定出卖建成。怎料,玄武门惨剧发生,石彦生被余党视为叛徒,被多方追杀,他与五名属下剃度为僧,隐居寺庙,伺机起兵反抗李世民。不久红萼到访,一行人在山下的繁华世界流连,始知大势已去,天下太平。后在归途中红萼又为救他脱险而亡,石万念俱灰,隐姓埋名于彤云寺院中,得孤老僧人(李名炀 饰)收留。未几,一名酷似红萼的女子在庙中削发为尼,石彦生幻象丛生,再次陷入往事的羁绊。
红萼:陈冲饰
青绶夫人:貌似红萼的冷艳女人,来到石彦生躲藏的深山古庙,并自愿剃度为尼,极力接近并色诱石彦生,想借机杀死他
僧人:
霍达:张丰毅饰
《诱僧》
导演:罗卓瑶
编剧:李碧华 方令正
主演:吴兴国 陈冲 张丰毅
美术指导:叶锦添 杨占家 李伟明
造型设计:叶锦添 李伟明
1993年第30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美术设计获奖,
最佳造型设计提名
1994年第13届香港金像奖最佳美术指导提名,
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提名
整部戏汇聚了一群太过有个性的人,原著兼编剧李碧华是香港文坛才女,《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不论是前尘往事还是痴男怨女在她笔下都能生出不一样的颜色;导演罗卓瑶被形容为吃“情花”长大的人物,电影情节松弛有度的把握使得角色情感宣泄得恰到好处,也只她能把李碧华小说里的“情毒”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演员自是不必多说,饰演石彦生的吴兴国在台湾复兴剧校坐科八年,专攻武生,他披上铠甲是虎虎生风的大将军,他穿上僧袍便是挣扎在滚滚红尘解脱不得的凡夫俗子,陈冲扮红萼便有天真无邪的青春,扮青绶又有骚到骨子里的性感;再加上叶锦添大胆的美学构想,一群人向世俗发起了挑战,他们邀请观众打破道德的羁绊,撕开虚伪的面具,摆脱所有禁忌与欲望的挣扎。
她(陈冲)的演出那么大胆,十年后到了大陆才明白,当时她的行为有多么前卫,甚至直到今天,很多女演员都没勇气做同样的事情。
《诱僧》中的诱有很多种,未曾出面的李世民争权夺位,杀死自己的亲生兄弟是抵不住地位的诱惑;霍达追随李世民,忠主却是背心道义,他也是在追逐名利的诱惑;石彦生的诱惑来自于他无法摆脱的世俗情欲,红萼公主是他的爱人,也是他求之不得的诱惑,欲念无法满足往往幻化成心魔,阴森冷酷的青绶夫人填补了石彦生的欲望。
为了渲染出这种禁忌的僧俗之恋的诱惑氛围,《诱僧》在场景设计、人物造型上极尽夸张,这是李碧华电影中奇幻意趣最浓郁的一部,色彩对比鲜明醒目,影像强烈而富有震撼力,充满超现实主义味道,在当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走到了华语实验电影的边缘。
影片的整个色调在开始是暖红的,石彦生身着红色外衫黄色内衣,英姿飒爽骑于马上,在寂寥的荒野邂逅十九公主,红萼公主也身着红裙,在火红的枫树下吹奏陶笛,热情洋溢地向石彦生献酒。
及至影片中段,红萼带已是出家人的石彦生下山享乐,体会世俗繁华,纵情于酒池肉林,色调已经开始变化,背景中出现了绿色的帷幕,红萼公主戴满了绿色和蓝色交织的羽毛头饰,浮现着一丝轻薄浪荡的氛围,石彦生看着人间太平,复仇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尽忠职守与天下太平在他的心中已经不是端得平的“两碗水”。
红萼公主被杀,剧情急转直下,石彦生继失去了地位、名誉后,又失去了爱情,他在一个荒凉破败的庙里第二次出家,影片的色调越来越冷,光秃秃的树枝,寂寥肃杀的冬天,廖无人烟的山脚,就连出现的青绶夫人都带着诡异的妆容, 在经历了暗杀、火灾之后,石彦生出走于茫茫大地,苍白的一切当真应了佛教的“六根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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