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夜访棒棒医生
(2014-06-13 00: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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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伪托棒棒医生著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论理你跟我该彼此早认识了,”他说,熟路地拣了最近火盆的凳子坐下,仿佛在自己家里般:“我是李时珍;你曾经把我当偶像,靠我拿到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
“不过,你的确是个实心眼儿的好人!”他说时露出大度的微笑,“你不会认识我,虽然你也曾利用过我。你用我的知识时去捞副主任医师职称时,我可以是你可爱的女人,可亲信的朋友,甚至是可追求的理想,你没有看出我;自从你开始“拍砖中医”、转投方舟子,像沐猴而冠的科学斗士,一夜间才知道我是谁。
今天呢,我们也算有缘。我也有落魄的时候。屡次落举,进士之途不通。也曾想在太医院捞到一个体面的职位,削尖脑袋往体制顶层钻,成为受同行尊重的医生。可造化弄人,最后只好回老家做一个村医。就像你的好友“挣脱枷锁的囚徒”,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你则好多,虽还留在体制内,但已经许久不行医了吧?”
这时候,我惊奇己定,觉得要尽点主人的义务,便对来客说:“承你老人家半夜莅临,蓬筚生辉,十分荣幸!只恨独身作客,没有预备欢迎,抱歉之至。老人家必定是走了很多路才到此处吧?失陪一会,我与洗脚女熟识,让我去叫几个来给您按摩,解疲乏。”
“那可不必,”他极客气的阻止我,“我只坐一会就要去的。并且,我告诉你”——他那时的表情,亲信而带严肃,极像医生告诉绝症患者已无药可救——“男女授受不亲,我那个时代的医者不会给洗脚女传授医道。我在《本草纲目》里有说“耆,长也。黄耆色黄,为补药之长,故名。”黄芪是补药之长,但自古到今都由口而入,没想到你化腐朽为神奇,将黄芪制成注射液打入患者血脉。虽然大部分是我教的,但中药注射液偏离了正途,就像但丁受母狼、狮子、豹的阻拦而迷途。”
我惊异的截断地说:“我那些研究只是为了升职称,并非真做过……”
“是啊,”他呵呵的笑了:“浮士德为了了解科学真相而向恶魔梅菲斯特出卖灵魂,你蹈了浮士德的老路,只是目的稍微偏差一点。你既然做了方舟子的粉丝,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危险,但你不怕,你已经成了科学斗士,有缺点的战士,还是战士嘛!”
“我已经忏悔过了,西元2005年之后我已经义无反顾,再不把您当偶像了,过去就过去了,您能不能饶恕我别再提了?”我怯怯地问。
他又笑了:“不料你的胆怯如同鸡。你2010年后当起《时珍国医国药》的编委,继续发扬我的精神、我的医术。虽然你开始网上嘲笑我和《本草纲目》,但我老了,也不会怪罪你,谁叫你我投缘呢?你大可以继续担任编委,可以往体制顶层钻,可以找洗脚女科普,同时继续在网上’拍砖中医‘,根本不用搭理那些黑你的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不就是脸皮厚一层嘛!”
我听了不由自主的佩服起来,因而恭恭敬敬的请求道:“你老人家允许我将来引用你这段话么?”
他回答说:“那有什么不可以?俗话说‘一粉顶十黑,一黑顶十粉’,我更愿意你成为我的黑,是我的荣幸。”
这使我更高兴了,便谦逊的说:“老人家太看得起我了!我做您的黑,您真的不生气?”
他的回答是颇为扫兴的:“不是我看得起你,说你是我的黑;是你看承我,说你是我的黑。你经常提我《本草纲目》里“母猪屎能解一切毒”,引起看客阵阵笑声,你还不知道路边草鞋、男人阴毛也能入药呢。你尽可以拿这些当笑料,为你‘高大上’的黄芪注射液、编委打掩护,有何不可?毕竟没听说过母猪屎吃死过人,倒是中药注射液年年毙倒很多人呢!”
他虽然这样的直率,我还想敷衍他几句:“承教之至!不料你老人家对于中药注射液这么了解,在您那个年代还没这劳什子。”
他半带怜悯的回答说:“你太想出名,可谓不择手段,跳不出你的圈子意识。如同司汤达的于连,教职不行投军职,最后不行便追求富家小姐。你为出名,表面反中医,底下吃中医饭,虽然我并不在意,但你活得辛苦,作为我的黑子,我还是心生怜悯。跟你一样的人还很多,彭谨讲师叫嚷要‘合法地干掉中医’,私底下验证‘肝阳上亢’,将国医发扬光大;李长青医生虽骂中医是人类公敌,但一篇西医博士论文,却找三个纯中医当评阅人。最厉害的还是纪小龙医生,你所敬仰,参与发明了‘川红拔瘤膏’,内病外治祛除脑瘤,可比再世华佗。同时还发明了‘自体血活化疗法’,更为精深,凡人无法参透。你们表面活得光鲜,内心却扭曲而辛苦,不是吗?”
我忍不住发问说:“其实,我并无恶意。您的《本草纲目》,煌煌五十二卷,190万字,载药物1892种。据说您还亲自问药、采药、验药,历三十年而编成这一巨著。我仅仅是质疑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不等我讲完就回答说:“是的,有时我也现牛相,有时好吹牛,我自己吹,我的儿子吹,文学家王世贞也写序帮我吹。动脑子想想,我渔猎群书,搜罗百氏,书考八百余家,稿凡三易,哪有什么时间做临床工作?但不做临床就不能谈医论药吗?你不做临床多久了,不照样‘拍砖中医’,和人比试医术?我载药千种,方子更是上万,都是从其他古书抄来的,哪有时间验证。你所敬仰的纪小龙医生曾自称验证1000多种中药的毒性,他直接在患者身上做“试验”,我只是书里胡扯,论危害性,你更需要去‘质疑’他。
我一向遭到人咒骂,但我心里平和,因为咒骂我的人实际离不了我。你曾说对我爱之深才责之切,我理解你的黑。”
我说:“我正奇怪,您老人家怎会有工夫。现今中国,满地都是您的信徒,还上央视了呢,您老人家该忙着乐呵,怎会忙里偷闲来教训我呢?”
他说:“你颇有逐客之意,是不是?我是该去了,我忘了夜是你们一般人休息的时间。我们今天谈得很畅,我还要跟你解释几句。我毕竟是要入历史博物馆了,可惜不肖子孙还捧着我到处招摇。希腊的希波克拉底就在历史博物馆里好好呆着,至今受世界医生的尊重,也没人笑他的‘黑胆汁’,而我却偏偏成为笑料,悲哉!但我看得开,信我的、黑我的,其实都是离不了我的人,我虽然粗鄙,时时成为今人的笑料,但较之有意的骗子,我还是纯粹的人,诚实的人,古书有母猪屎解一切毒,我必记下,不动一字。可有意的骗子,拿比母猪屎更屎的东西,干着更屎的勾当。世界本是复杂,人囿于生活,会干违心的事,正如同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圈子如同围城,在圈子里活得纯粹、诚实,反而成为奢望了。”
他不说了。他的凄凉布满了空气,减退了火盆的温暖。我正想关于我自己的灵魂有所询问,他忽然立起来,说不再坐了,祝你晚安,还说也许有机会再相见。我开门相送,无边际的夜色在等候着他。他走出了门,消溶而吞并在夜色之中,仿佛一滴雨归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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