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的心灵

—《美丽的孤独》后记

在多梦的年纪里，我做过很多梦，唯独没有文学梦。一扇文学大门紧紧关着，将我拒于文学殿堂的门外，使我看不到文学艺术的美丽和浪漫，听不到文学笔卷的惊涛声和天马行空腾飞的呼啦声。忽有一夜，烦恼浓重，心情浮躁，翻来复去，难以成眠。后来闭上双眼，一位白胡须老人在天上挥毫，我的神思顺着老人书写的天书极目远追，天书很快落入我手掌，正欲展开赏读，一扇大门刹那打开，白胡老人说这是文房，有纸有笔有砚，不妨玩玩……后来，果然在阳光下挥毫写字，不慎进驻文学圈，发愤地读书，无穷地遐想，一个个的文学梦相继嵌进脑际，每天将恍惚的经历带入梦境，如《西游记》中唐僧那匹神马，在天空中神驰神骋，去寻找文学美丽的殿堂和西天的经书藏典，谁料没有固定模式。一晃好多年过去，始终写不出像样的作品，内疚萦绕心间，迟迟不敢再动笔。正是傍徨徘徊之时，南下北上两年，漂来泊去，才发觉任何事物皆不需做任何雕琢，更不要刻意追求，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一切随意随缘。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有土壤之处自然会长出植物，岩石绝壁自然会溜出青苔。基于这个觉悟，文学作品与大自然一样，有什么写什么，在有土壤处栽种玫瑰和月月红，万山遍野一点红，很引入注目；广阔的沙漠中长出一棵红刺或岩石壁缝冒出一口清泉，潺潺淙淙，那确是好看又好听，让人过瘾的东西，我想大概就是文学。

摸摸索索好些年，没有文学成就，距离辉煌太遥远，自己深感悲哀，且自慰的是本人有着一番坎坷辉煌的奇迹经历，我相信，这便是财富。这本书的7部中篇小说，全是我摸索阶段的习作，虽在大小刊物上发表过，但未见反响。不管成熟与否，集结起来，算是上半辈子本人创作的一个总结，也是自己多年创作苦闷的流露，读者从中能看出我创作思想矛盾的轨迹。这些作品有传统道德和政治文化的束缚，虽在表现手法、形式与语言有所创新，其它都是传统的东西。我历来主张反映青年生活的作品用“年轻语言”，形式活跃，有一股蓬勃的生气；反映中老年深沉思想的作品用“深沉语言”，一张严肃的脸庞，仿佛上帝无言，作深沉状态；反映政治生活的作品用“旁观语言”，随意调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归笑，侃归侃，一剂调味品而已，宛如天公一时大雨滂礴一时阳光灿烂，阴晴雨雪，将人世间摆弄得无法哭笑和遍体伤痕。这是我创作的风格，文学圈的人有的能接受，有的却接受不了。去年我创作出版的长篇著作《爱情二十年》，本是一部严肃具有思想内涵的文学作品，有些读者却认为是乌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人世间没有七情六欲，都是冷血动物。我知道他们是用传统理论传统道德来衡量检验，“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有什么好处？这点我可以理解。中国毕竟是有着五千年封建文化影响的泱泱大国，一代一代的繁衍传播下来，要想禁止杜绝和脱胎换骨，需要天翻地覆的过程。不管接受与否，我永远走自己的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从我今年刚完成的长篇小说《红祠堂》来看，这是一个全新的作品，从结构到语言到形式到思想，一切都放纵，没有任何的束缚，从从容容，洋洋洒洒，如果能出版，一定会有一波三折。人世间的一切都在书中淋漓地剥离出来，吹糠见米，舀水见沙，没有任何遮掩，仿佛女人的裸躯，从上到下，从胸到背，来回转身，尽收眼底，让读者从中引起更多的思考，这或许是我创作的野心。在完成其长篇小说后，我企图从反传统反正常角度去创作一些作品。这些作品的思想更会放纵，行文更会潇洒，结构更会古怪，打破传统手法的禁锢，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如流云，如海浪，如飓风，如暴雨，如鸟飞天空，如林中落叶。抒写心态，呈现自我，表现社会，反思生活。用平淡的笔墨写出平淡的生活，用平常的心情道出不平常的事。每个作品有意味，更有奇异的境界。只有这样，心情才会放飞，放飞的心情更会快乐。

作为后记，拉扯太多。不说三道四，如苍蝇卡在喉管不吐不快。这本书不仅是我文学作品的记录，也是我人生的记录；她不仅安妥我旧的灵魂，还能启动我新的思想。

二00一年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