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二三朋友相聚。大家谈到很多中文系的毕业生不会写文章的问题。

我接着话茬儿，就谈到了某大学中文系的主任。此人曾是专讲写作的教授，现在已“著作等身”。然而，他每在报刊上发表一篇文章，都要雄辩地证明一次：他根本不会写文章。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思想僵化，语言机械，文章充满是腐尸味道。我对朋友说：“这位先生的文章，没有一个柔道运动员那样的体格，是读不了的。太耗费人的体能了，读他的文章减肥降糖。他一生致力于写作，可他从未写出过像样的东西。他虽然勤奋，但没有用。他就像希腊神话中被罚往山上滚石头的那个西续福斯那样，太可怜了。然而，他不止是可怜，而且还害人。他曾天天在课堂上给大家分析主题思想艺术特色，因此，他的学生也大多成了解剖师，而不是作家。”

    令人恐怖的是，这样的教授这样的教学方法，在各大学中文系里比皆是。

一部充满生命之光的文学作品，在教研窒里，被风干成木乃伊，然后，教授们拖着这些“人干儿”（他们自己称之为“讲义”），来到教室手持放大镜，瞄准了某一部位，振振有词地说：“这是那个什么，它表明了什么什么……”讲得天昏地暗，什么都讲了，可就是不讲生命本身。

作家当然不是大学里能培养成出来的，但大学里至少应该培养出会写文章的人。然而，竟连这也不能。中文系或新闻系毕业的学生或研究生，分到报社、电视台，写出的东西，往往都是他们导师“著作”的克隆体。读者和观众看到的，只是引经据典的学院腔，丝毫不见鲜活的思想感情。好样的，工作几年后，才像大病初愈似地写出点有人味的东西，但多数依旧和其老师一样，源源不断地制造“木乃伊”。

蔡元培等人办学的时候，聘的国文系教授，主要是那些长期在文学写作第一线的著名作家。“五四”时期的很多大作家，都曾在各大学任过教，那时的大学里星光灿烂。所以，“五四”中后期，才会有大批文学战士补充到新文化运动中去。教学方法，也非常开放。周作人在燕大讲国文时，偶然发现有个女学生作业本上的新诗写得好，第二学期就把这个学生的作品编到了教材中。这个女学生只好红着脸低着头和同学们一起学习自己的作品。但她后来成为了大作家。她就是冰心。

请问，现在的大学教授可有这样的方法？现在的方法，不客气地说，早就退回到“五四”以前了，正如鲁迅所骂的那样“背书”和“考试”。如果说还有什么“开放”式的方法的话，那就是偶尔见于报端的“在学生论文的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真想让学生写出好文章，那就快把大学的校门打开，放那些不会写文章的教授出去，腾出位置来，让那些优秀的作家进去。这方面，北大还是有蔡元培的遗传基因的，能够聘孔庆东为教授。如果各大学中文系能把散在社会上的无数个孔庆东请到课堂上来，何愁学生写不出好文章来？

大学校长们，换个样儿试试？别犹豫了，那些只会制“木乃伊”的不会写文章的教授，只能让你们学校的中文教育继续死亡下去。

求生的路只有一条，打开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