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同学一进一出，我无限感慨。

    是日，与高中同学午饭。她是我的高中舍友，高考之后我们一直未曾再会。她说，足足18年了。“真的吗？”我非常吃惊，感觉18年有如18秒。她比高中时消瘦，锁骨高耸。她说，因为太辛苦。细问之下，原来她的儿子才1岁多，她的职业是律师，工作量很大，双重压力下人渐消瘦。而我，她说连声音都没有变化。
   

 我和她高中时住同一间宿舍，但来往很少并互相不了解。她总是独来独往，曾经与舍友闹过小矛盾。那是，她与其他女生的关系，真的只是舍友。这在女生爱扎堆的高中时代，非常罕见。如果不是她说起，我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和她建立了短暂而亲密的友好关系。如今再会，大概了解对方的经历之后，我们互相吓了一跳，因为各自的人生周折远远超过来自高中印象的预期。
   

 她大学毕业后，跑到北京大学备战了一年，野心勃勃地备考北大的法学硕士。她当时是狂热的环保分子，想考环保法，志在改变立法。在这一年里，她还吃遍了北大食堂的各大菜系。未果后，她又跑到港大读了一年的硕士，认识了一大帮非常聪明的人。毕业后，她回到广州一所大学教书并与一个认识已久的男人结婚。虽说大学老师自由，但她的学校在郊区，家却安在市区。厌烦了备受区域束缚的日子，于是放弃稳定的工作，跳到了竞争激烈贫富分化极其悬殊的律师事务所当律师。期间还把孩子生了，如今已经执业5年。
   

 北京——香港，地理跨度如此巨大。这些腾挪都发生在她结婚前。我说，“怪不得同学之间只有你的传闻。”她笑着说，“你们根本找不到我，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对过去很自豪，“对于过去，我还是有点回忆的。”她笑着说。“有点回忆”？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我的心房。是的，因为我们已经到了有回忆并容易被勾起回忆的年龄了。我马上对号入座，把自己从大学到现在的18年足迹一一在脑海里过一遍：华工——南都——中大——广州日报——江门——广州——北京——英国——广州——英国——广州。回忆蛮多我甚满意。我立即接着她的话，“啊，我也是有点回忆的。”于是，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相聚的两个小时里，一直被温暖真诚的同学情谊包围……同学就是这样的吧，当年话不投机的人，若干年后再重逢，亲切又温暖。她身上洋溢的进取精神，更是让我倍感振奋。

 下午，又被另外一个高中同学震惊了。话说告别女同学回到家里，在网上找到了中午频频提及的另一位高中同学的电话并致电。我打算约他见面一聚，却被告知他将于明日（4月12）飞美国。去美国出差？我暗自猜测，这小子混得不错呀，同学传言他的业务一直很不错，当律师才两三年就买房买车了。现在竟然还去美国出差，够高大上的。“嗯，这不是简单的出差。”他好像有点犹豫，“我是移民，我的老婆和孩子已经在美国了。我这一年都是两地跑的，最后下定决心，还是过去吧。”
       

  13年没见，一通电话才知已是这番光景。“我做这行也十几年，也厌烦了。”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广州做律师，就我所见，连律师事务所都没换过。移民美国，就等于放弃律师原来的所有积累。他的叙述中，有职业厌倦，有对中国人情社会的无奈，也有对中国法治不完善的不满。更多的是，还是对家庭生活的重视和珍惜。“美国那边环境好点，保障好点，老婆和孩子喜欢那边。人生在世，吃不了多少，钱差不多就算了，我想多陪陪家人……”

 好吧，这是奔四路上的共同领悟吗？因为我也已经进入“裸活”的状态。2014年春节后，我发现自己内心正在放下往日对金钱的执着，对物质的欲求已低至满足温饱及略有结余即可，也不再忧虑养老、生老病死等问题。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尽情书写个人历史，在我看来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人自此变得有点高傲，内心一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种子在悄悄发芽。

我还得承认，虽然我一直抱有为梦想奋斗的想法，也一直在行动，但这一天的冲击真的不小。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七八年（从2006年从记者岗位调到编辑部），几乎断绝所有社交关系。某天约个久别的同学吃顿饭，打个电话，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有人漏液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我们在奔四的的路上，感受着生活的火热和无奈。看到同学们都在努力尝试过不同的生活，丰富自己的人生，既感个人世界的狭小，又更加有动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再次感慨：年轻时的悉数选择和变化，会被时间荡涤和过滤，成为老年时代时的回忆。希望自己不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现好多东西未曾尝试，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除了梦想，我还要努力，为做一个有回忆的老人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