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郑小平 杨艳平

    在河北省鹿泉市山尹村镇山尹村，传颂着一个贫困丈夫在妻子失明、瘫痪后，不离不弃悉心照顾11年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韩印山。

                                    一个苦不堪言的现实
    2011年正月十六。
    这是山尹村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在座北朝南的小东屋里，52岁的韩印山正在给她42岁的重病妻子梁金芳换药。由于长期瘫痪在床，妻子的后背和腰部长了大片褥疮，每天都要换好几次药。韩印山轻轻地翻动妻子瘦弱的身子，动作像对待一个还未满月的婴儿般温柔。
    小屋里阴冷昏暗，一铺小炕和一个单人床占据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火炉里劣质的蜂窝煤冒着丝丝黑烟，半明半灭地给这间屋子提供着有限的温度，后墙上的温度计显示室内只有3℃，妻子赤裸的双臂被冻得冰凉。她脸色苍白，目光茫然。韩印山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坐在炕沿边接着吃饭。妻子已经有11年没下炕了，吃喝拉撒睡全靠人伺候。
    韩印山脸上布满沧桑，他吃着自己做的简单的饭菜：馒头和头天元宵节吃剩下的三个水饺，就着咸菜，边吃边看妻子。看着妻子稍稍安静的表情，他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吃完饭，韩印山又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胳膊，感觉有一丝温暖，他又动手通了通煤炉子，可是，由于他图便宜买了劣质的煤，火总是上不来，屋里总是阴冷阴冷的，冻得人直打哆嗦。
    韩印山问妻子：“冷吗？”
    “不冷，不冷，老公，你快歇歇吧，我这病不好不坏的，拖累你啊！”
    韩印山说：“只要你好受一些，我就心里高兴。”
    “唉，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没有你我早就不在了……”梁金芳茫然的大眼睛里涌出泪水。
    她想起了这些年丈夫对她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的点点滴滴……
    1990年腊月廿四，20岁的金芳从寺家庄镇南降壁村嫁到韩印山家时，韩印山已是30岁的大龄青年。金芳从小疾病缠身，视神经萎缩，腿部也有残疾，行走困难。由于娘家生活困难，一直未得到有效的治疗，当她把这些情况说给未来的丈夫听时，本想他会拒绝，没想到韩印山说，“这些你不用担心，你嫁给我，我就要永远对你好。”
    韩印山家在山尹村也属困难户，他兄弟姐妹五个，他排行老四。韩印山结婚时，东借西凑才买了四间旧房，生活勉强维持。但是，他勤劳善良，肯卖力气，除了干农活，他还到市场批发些日用品回来卖，日子总算过得去。
    梁金芳的到来，给韩印山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希望。尽管金芳只能干些家务活，但是，每天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知冷知热的问候，有妻子爽朗的笑声，韩印山感到非常满足。他打定主意，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与妻子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1991年，儿子的降生给这个贫病的家庭带来了短暂的欢乐。然而不久，苦难又接踵而至。
    原来，自从生下儿子后，金芳的双腿就不能动弹了，开始还能坐起来，2000年以后，就完全瘫痪了，只有双臂能够活动。
                                  

                                 一段夫妻恩爱的佳话
    妻子病倒了，家里多了唉叹少了欢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韩印山一边在田地里辛苦劳作，一边细心照顾妻子，想尽办法为妻子治疗，以减少妻子的痛苦。
    金芳的双乳自从生下孩子后，持续不断地发炎流脓水、血水，疼得钻心，每天都得让丈夫挤脓水；金芳的肢体多处骨折，双臂因骨折而严重变形，翻一次身都可能折断胳膊；她大小便失禁，十多年来，大便靠手抠，小便靠挤压，无论感觉憋得多么难受，也不能自行便出……一日三餐，金芳靠吃流食维持，每到炎热的夏季，要靠吃刨冰喝冰汽水才感到舒服。由于没钱医治，多年来，金芳只在本村看过医生，没钱到大医院检查治疗，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1996年夏天，梁金芳突然昏厥过去，邻居捎信把韩印山从地里叫回来。这可吓坏了韩印山，他把妻子送到附近的一家部队医院抢救，然而，没等所有的检查做完，就因费用不足被迫回到家里。那时，他们的儿子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看着病重的妻子和可怜的孩子，韩印山悲痛欲绝。他在床前呼唤着妻子的名字，给她喂饭喂水，一边默默地为妻子准备着后事，没想到，经过七天七夜的苦苦煎熬，金芳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金芳对生活感到十分绝望，多年来，丈夫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付出了巨大的辛苦，为了她的生活，丈夫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沉重的经济负担和家庭负担压在丈夫身上，使他喘不过气来。身强力壮的丈夫身体大不如从前，心脏不好，但他从来没有看过医生，这样下去，早晚也会把他拖挎的。金芳不想再连累丈夫，几次轻生。她将自己的胳膊划出了许多血口子，多亏丈夫及时发现才没酿成大错。
    “贫贱夫妻百事哀”。妻子的病对韩印山一家来说犹如暴风骤雨，一下子把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推向了深渊。妻子身边不能离人，地里的庄稼需要耕作，儿子上学要钱要吃饭……韩印山分身无术。
    儿子12岁这年，韩印山想来想去决定让儿子回来帮他。他跟儿子商量：“你看咱家的情况，以后你不要再上学了，咱爷俩分一下工，你在家照顾妈妈，我在外干活挣钱养家。”
    懂事的儿子抹着眼泪点头答应了。其实自从妻子病重后，只要是节假日，儿子就负责照顾妈妈，换药、做饭、挤尿、洗衣……什么活都干。
    看到儿子的眼泪，韩印山心里十分难过，但凡能够承受，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孩子失学啊。
    儿子16岁以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外出打工，补贴家用。然而，就在去年7月14日，在外打工的儿子突然离家出走了。韩印山又陷入绝望之中。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扛着。每隔两个小时韩印山就得给金芳翻一次身，农忙时，他就跑到地里干两个小时活儿，再赶回家里给妻子翻身、做饭、喂水、换药、挤尿，然后再到地里干活。尽管他精心护理，可妻子还是长了褥疮。有一次韩印山动刀刮妻子身上的腐肉，没想到伤到了她的血管，流血不止，用了大量云南白药才算止住了血。提起这事，韩印山还很后怕。
    去年夏天，韩印山突然中了暑，上吐下泄发高烧，即使这样，他还硬撑着伺候妻子。因为他就是妻子的全部，没有他的照顾，妻子连一口水也喝不上。
    其实，金芳对丈夫的付出心里十分难过。自己的病好不了，也死不了，要拖累丈夫到何时啊？由于心理郁闷，她经常发脾气，每当这时，韩印山就哄她鼓励她，放电视给她听……金芳说，“现在我不寻短见了，老公对我这么好，寻短见对不起他。”金芳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