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2022-05-05 15:13:30)分类: 关于我 |
老屋(一)难忘与邻亲如一家
2010-08-19
14:05:00|
老屋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更非百年老宅,至今不能忘怀是因为在那里我曾度过了20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是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青春岁月。在那里,我憧憬少年的梦想、迈开青春的脚步、投身时代的洪流。在那里,我完成了从学校到单位、从家庭到社会、从少年到成人等重要人生阶段的跨越。在那里,迎来了我的两个儿子的诞生,送走了我的祖母和外婆……。今天虽已离开老屋数十年,但此刻回想起在老屋的一切尤其是左邻右舍亲如一家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情谊深厚,总觉得应该为曾经伴我的老屋写一点什么以寄托情怀。
平凡的老屋
跨进大门,一眼就能看到楼下的5间房,右边间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左边间隔成面积相等的三间。一楼的各家门前自然成了各家的厨房,自然留下了一条公用的通道。楼梯口在东北角,鉴于二楼从楼梯开始全是木料,如木楼梯、木地板、木檩、木柱、木板壁,所以楼上的住户从安全出发,厨房就只好挤在楼梯口与后门之间。各家的厨具也就是一口水缸、一个煤灶、一口锅、一个小桌、一个铝锅、几个缽和几双碗筷,条件好的才有碗柜。印象最深刻的是,进大门左侧的第一户人家,男主人在船厂工作,可能出于职业特点,他们家有一个精心打磨后反复用桐油擦过的(擦桐油后阴干再擦桐油再阴干)橘黄色的油光发亮的小碗柜,吊在房门的左侧上方,一如现在看到一个高档的橱柜一样抢眼。各家厨具一安置,就使原本宽敞的通道一下窄了起来。剩余的空间就只能一个人自由通过,如果两人相向而行的话,还要稍稍收敛一下臂膀。每天30多人进进出出,其中小孩就过了半数,加上还有一户替别人带全托增加的两个孩子,共19个,孩子最多的一家有4个。回想起来,除了家庭内部偶尔出现大人或小孩之间发生争执外,邻里之间无论老少竟然和睦相处几十年,完全没有争吵、打闹的记录。这是今天想起来就感到温暖的事情。
欢乐的老屋
1.木楼梯是大家上二楼的唯一通道。是一个只要有人上下就会嘎吱作响的楼梯。仅楼上就住了9个孩子,其中男孩子有5个,孩子们上下楼简直像飞,要嘛咚咚咚三下五除二,几等一跨;要嘛一等一等连续不间断的嘎吱作响,甚至还有把楼梯扶手当滑梯骑着滑下来的调皮生。一天早中晚三潮,使我这个紧挨楼梯住的一楼的女孩,非但不感到嘈杂,似乎在不同的节奏中还能感受到欢乐的气氛。只是我们将楼梯朝下的一面糊上厚厚的几层纸,以防震动的灰尘落在我家的水缸盖上。
2.三餐饭的时间当然更热闹。因为没有排烟设备,在主妇们手里操着锅碗瓢盆演奏交响曲的同时,弥漫在空气中的菜香、饭香、油香竟然将煤气驱出了屋外。那是没有大肉大鱼的年代,一般一周或者更长时间改善一次伙食或者有好菜时不是请客就是过节。各家普通的小荤小素有着自己的菜式和特点,我有时甚至很想亲口尝尝别人家的菜;那是我最早感受‘各人的床好睡、人家的饭好吃’这句生活中颠覆不破的名言。因为没有把各家的菜摆在一起展示和品尝过。虽然有的菜式现在依旧常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但因为不能复制其香味而遗憾。我想,如何突出家常菜的特色,恐怕是每个家庭主妇一生的追求。当时各家的餐桌相当的透明公开,生活水平悬殊也不大,大人们偶尔互相品评,小孩则不能解馋。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我的儿子。东单元一位鳏居的老人,因为三个儿子没在家里吃饭,可能是自己还没有添小孙孙,常常下班回家后弄点好菜,打点小酒,然后笑呵呵的过来把我两岁的儿子牵过去,一张藤椅、一个方凳、一个小板凳,酒菜就在中间的方凳上;一老一小相对而坐,一人一口,好一幅“祖孙”共餐图。
另一种让我难忘的香味虽不是来自饭菜,但必须提及。那是住在我家对面的一对母女,每隔一段时间,先是她家灶上的瓦罐会照例飘出浓浓的中药的香味,之后便是她们站着吃完所有的东西。当然,她家的三个男孩是绝对没有吃的份额。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当归煮蛋,女孩子每个月吃一次,对身体多少会有好处。
3.夏日的傍晚,各家搬出竹床,依次在屋前屋后按不需约定的习惯一字形摆开;之后各家派一人打上一盆或一桶水,首先用毛巾把屋内床上的篾席子抹一遍,然后擦门外的竹床,摆上枕头和被单;最后用这桶水把晒了一天的灼热的地面浇个透。有没做完家庭作业的孩子这时抓紧在竹床上做完作业。吃过晚餐(当然也有在竹床上吃饭的家庭)洗了澡,因为没有电视,孩子们就在竹床上玩耍。大人们则在屋内收拾完所有的残局以后,才搬出大小的靠椅板凳,点上长蚊香,坐在自家孩子的旁边,边用大蒲扇、油纸扇替孩子们驱赶蚊虫,边扯国事、家事。那时了解国家大事除了看报纸,就是听广播,孩子们都习惯在晨播的进行曲中起床,在晚间节目结束的音乐中进入梦乡。比如《金蛇狂舞》、《彩云追月》和后来的现代京剧等名曲我就是从广播里听来的。当然,不管天气怎样炎热,一般都不会在外面过通宵,最迟天亮前也会回到各自的房间。
团结的老屋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对我们家帮助最大的一户姓马的邻居。无论老少都叫她马伯。她家有3个女儿。因为平时我不在家,我裹了小脚的祖母洗了衣服以后,长期就是马家的小女儿带到河里去清洗。祖母活到83岁到离世几乎没生过病,每每感冒初起,也是麻烦她的小女儿到一家名叫《刘聋子》的牛肉粉馆去端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来祛寒,也就算吃了药。我的孩子出生后是到厂里上的托儿所,每逢周日的晚餐后或周一的早上必然送我出发;因为从家里到过河的轮渡有一段路,马家的姐妹们总是帮我把孩子送到船码头。我们两家关系也是一直保持得最好的,马伯今年已近九旬,我每年至少会去看她一、二次,每每提起感谢二字,她只是张开嘴露出那仅剩的几颗牙开心地笑。还有,我记得马伯做的小菜尤其是小刁刁鱼是最香的。
坚强的老屋
我会常去看你,依然屹立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