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亭台楼阁,一袭银白临风而立,衣襟在空中几经翻飞,发丝缱绻,飘乎如谪仙。深邃的眸子望着天际由苍白转为金晖粼粼,霞光万里。金黄色的光芒渲染着那银白,衣襟舞动,那银白却是如石化了般,一动不动。若非那眸子深深的落寞与悲戚,真仿若是尊雕像。
叶粼闭上眸子,将那一抹抹的苦涩吞进心里,任风刮过如玉脸庞,却如何能抵得上心里那股深切的痛,痛得呼吸都是种奢侈。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凌空纵跃,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你来啦!”叶粼深深吸了口气,将一切情绪掩埋进幽深如海的眸子里,表面上依旧换上了淡淡的模样。
身后那一抹玄黑没有看向他,而是站在他旁边,一同俯视着依旧有些雾气的天空,微动的树叶,和远处缩成一个点点的景色,“晨曦观景,别样风情。”
叶粼轻轻扯唇,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没有一丝的讽刺, “好一个别样风情呀,玄风,”
一黑一白立于房顶之巅,脸上一冷一漠,却都是英俊潇酒,人中龙凤,无论是那长相,那气质,还是那遮掩不住的才华,皆是凌越人上。
“你这伤心欲绝的模样?看来是受到了打击,”玄风状似无意的轻轻说道
叶粼眸子射出一抹冷光,扫过远处的房间,看向玄风,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他不愿被他瞧见心中深埋的那抹痛,“有事要谈,说正经的吧。”
“一切安排妥当,二位师妹已在回来的路上了,”玄风在风中微微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们不但爱护你,也很拥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但今天我大胆的一问,你真的决定了吗?此路也许前途光明,也可能是条不归路,值得吗?你这是为江山,抑或是为依人,真的此生无悔吗?”
“江山美人,也许这是我的命,早已注定,不管我是放弃还是坚持,我最担心的是你们,因我的缘故连累了门中人,如果我现在要你们退出,你会听我的话吗?”叶粼轻轻的说,脸上依旧是冷漠看不出心事。
“不会,我们奉师父遗命,全力以赴,但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不后悔,我就无话可说了,一切听天犹命吧,”玄风驱步向前面对叶粼,一脸的慎重。
叶粼不言语,只是享受着风扬起衣襟的惬意。半晌才缓缓说道:“后悔?从他谋权开始,从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视人命如粪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悲伤忧虑。
“往事仿如恶梦,我无法对曾经的你做出任何评价,但我知道,你已经在努力改变了,过去的无法再追塑,重要的是将来应该怎么做。”玄风伸手拂去粘在脸庞的发丝,音若飘渺。
“嗯,”叶粼阒黑的眸子微眯,似在挡着风,似在思索。忽而转过脸望着玄风,“白珊珊,是不是中过媚药?”
玄风微一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心忧郁。
叶粼见着玄风的模样,竟扯开嘴角笑了,“玄风,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看来,懂得欣赏她的人,还真不少。”
“别乱说!”玄风心里猛然一股的惊悚,是淡淡的伤,她太招人了,暗暗的牵引了他的心,他却爱莫能助。
“不管你是否承认,我确定的是,对于她,绝不轻易弃言,不管是司马玉龙,还是你,动手绝不会手下留情。”叶粼丝毫不留情地说着,眸子紧盯着玄风。
玄风那如清潭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的伤,脸上极力掩饰着情绪,嘴角翕动,“命运起起落落,曾以为笑谈人生,不想卷进了漩涡,爱恨嗔痴,侠骨仁心,在追求什么。”轻轻闭上眼,他怕自己终究会泄露一些什么。
叶粼心中一窒,嘴角浮出一抹苦涩,是的,玄见说对了。他牵连了太多人,不光只有师门的师兄弟们,还有那些追随的人,在追求什么呢?只为了他光复叶氏王国吗?
叶粼对着玄风笑了笑,笑容如清辉乍泄,“谢谢你。”
玄风微笑的说:“掌门,师妹倾心于你,小心她们对付她,”身影飘然而去,
望着那远去的玄黑,叶粼那淡漠的表情更深了,只是静静吹着风,猜不透一丝的心思。只有那讳莫如深的眸子,始终望着前方。
天色微亮,软玉温香在怀,骤然一惊,哑然失笑,是珊珊轻揉脑门,唉,酒迷情,一点不错,侧身看向熟睡的佳人,安详恬静的睡靥,脸上荡漾着甜蜜、幸福的笑容,可爱娇俏,心里竟是满满的满足感和一种不曾有过的安宁,一丝清香袭人,俊美的容颜挂着一丝浅浅的笑痕,漆黑如墨的眸子如星光点点,注视着怀中的人儿,这一幅唯美的画面,镌刻在越来越强烈的日光里,眼神迷离,心越来越眷恋,身越来越迷恋,舍不得片刻的分离。
“嗯,睡得真好。”珊珊轻轻动了动,伸了伸手臂,触到一个温暖的身体,瞬间睁开美眸,水灵的翦眸望向天佑那幽深的瞳眸里面,脸色红扉,樱桃小嘴微张,害羞的结巴巴的说:“天……佑……哥,你怎么……”。
天佑轻笑出声,这丫头就是纯真,不过,还真是赏心悦目,眉色轻扬,打趣的说:“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很喜欢脸红呀!不过,我很喜欢。”这就是幸福,如果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那该是多么美妙的生活,眼里有着向往,心里隐隐期待。
“天佑哥,你在赞美我吗?”珊珊扬起脸,俏皮的问
“对,吹捧你,”天佑宠溺地摸了摸珊珊的发丝,
“珊珊,我真想早日与你成亲,这样就可以睁开眼就能看见你了”,眼神多情且温柔,但也有一丝忧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珊珊的名声不好,柔情的说:“我先起来了,你再睡下吧。”
珊珊对上他的眼神,心意相通,轻扶那微皱的剑眉,轻声昵喃:
“天佑哥,我理解你的顾及,但是,只要你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夫妻了,不是吗?”
“丫头,话虽如此,但……,”天佑轻轻扯了扯唇角,竟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有些笑不出来。
“天佑哥,你的样子好严谨,我好害怕呀?”珊珊调皮地朝天佑眨了眨眼,头放进天佑的怀中撒娇般说
天佑被珊珊这娇俏的模样逗笑了,这丫头就是这么聪慧可爱,也轻轻挑眉说道,“哦,那个跟屁虫?会害怕吗?”
珊珊噗哧一声笑了,刚刚那沉闷的气氛霎时一散,只剩一种浓郁的温馨之感。
“丫头,有你在身边真好,我真是全天下最有福的人,”天佑扬起幸福的笑容,轻拥她入怀,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窝处一阵阵的悸动。
珊珊心里一震,泛着丝丝的甜蜜。将头靠在天佑的心口,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带着令人安心的频率,朱唇轻启,缓缓叫了声,“天佑哥”,也许第一次相遇,也许三年前当她第一次唤出这个字的时候,心就已经开始遗失了。
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阵阵微风轻拂,特别凉爽,小草,身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就像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闪耀。荷花池里的荷花在微风中遥遥摆摆,小蜻蜓在空中来回的飞舞,
,看着他们那绚丽的舞姿,在空中飞来飞去,十分悠闲自在。树上的小鸟在枝头唱歌,美妙的歌
声醉人,一抹纯白立于池边的凉亭,纯真淡然的笑容,轻松自在的神态,陶醉于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怪风吹来,轻轻的脚步声。
珊珊了然于心,淡淡的笑容依旧,双眸望向远方。
“白姑娘,好雅兴。”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
是他,终于来了,珊珊回首,依旧是身躯凛然,相貌堂堂
“李大人,早,”珊珊含笑礼貌的说
李县令浅浅一笑,“白姑娘多礼了,花园久不经修,伤了姑娘的眼了,还请见谅。”深眸里总是藏着一股无法捉摸的气息,好很安静,着一袭素白的衣裳,云髻盘起,面不粉而白,唇不涂而朱,“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
珊珊感觉极不舒服,轻轻拉开彼此的距离,做得不着痕迹,“李大人过谦了,大人为官清廉,百姓爱戴,国之栋梁。”
叶粼眉头颤了一下,心中黯然,果然是冰雪聪明,刻意的靠近,只是想试探,她即便不愿意,也做得不留痕迹,云淡风清的说:“白姑娘夸奖了,李某承受不起,志在为民,淡薄名利,”
——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
“好胸襟,真是佩服。”珊珊微微颔首,朗声的说
叶粼轻晲了珊珊一眼,“白姑娘,你是否对我成见。”
珊珊翦眸含笑,保持淡然,轻轻的说:“李大人太敏感了。”
叶粼双瞳一眯,情不自禁的说:“白姑娘,我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不过,我看你有点忧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双眸里总是闪着一双阴暗而深邃的光,没人能看穿他。
珊珊笑着点头,那双玲珑大眸里,有狡黠,聪慧,脸色微暗,悠悠的说: “突然想起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有些郁闷而已。”
叶粼震惊,万万想不到,她在烦恼的就是他,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很想听听她的心里到底有多恨,“你要找他报仇吗?可见你恨他入骨。”
珊珊心中激动,轻握粉拳,稍稍控制,愤恨的说:“当然,本来我可以在父母的身边,承欢膝下,自由自在、美满幸福的生活,是他,他毁了我的家,戳破了我的梦,使我陷入仇恨的无底深渊,我好恨呀!”双眸里的水雾渐浓,字字透着浓烈的恨意。
叶粼苦涩地闭上眼,全身微颤,喃喃的说:“该死,真是罚该万死,可惜的是,他知道错了,愧疚自责,悔不当初,却再也不能回头了。”迎着微凉的风,,语气之中,漂浮着浓浓的自责,深深的无奈,甚至还有,淡淡的期许。
“后悔,能换回我父母的命吗?杀了人再去做好事,有用吗?”珊珊抑制不住冲动的情绪,娇颜愤怒,浑身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烈,水眸里雾气越聚越浓,沾湿了弯翘的睫毛,心情稍稍平静,淡淡的声音响起,“天佑哥常说,仁孝为本,以德报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他真的放弃,不再继续危害,真的淡薄名利,不再坚持,真的回头,重新做人,那么我会选择淡忘和原谅,”凄楚的容颜,冷若冰霜,眼神不屑一顾,转身离去,衣衫飘飘,独留暗香。
叶粼心如滴血,如刀绞,痛心疾首,悲伤中有一丝苦笑,她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我愿意放弃争夺江山,淡忘身份,重新做人,她就会原谅我,如果还想要和她共渡一生,那是痴心妄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