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一座房子的老城菲斯F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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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斯大染坊 |
分类: 半沙半绿摩洛哥 |
时光莫辨
全世界老城的共同特点就是建筑物密度大、路网细密、道路不宽。菲斯老城的道路之细窄在老城中也是数得着的,据说建城修路时道路宽度只要能容两头驴子错身而过就行。所以在今天的菲斯老城,驴子仍是最主要的物流工具,这幅恍若中世纪的场景在今天的菲斯还能见到,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下也算是奇观。
按说,这样的老城,地图上路网应该非常细密才是。可是我在查看菲斯古城的卫星地图时,很惊奇地发现,除了几条主干道,地图上很难分辨出清晰的路网体系,整个城市由大量的方格子挨挨挤挤蔓延开去,间中点缀着少量绿色,是一些大建筑庭院中的植被。到了古城稍微走一走,立即明白就里。古城街巷原本就细窄,上空被各种覆盖,有些是各种材质的顶棚,有些以金属或木质支架支撑左右摇摇欲坠的夯土墙,更有很多建筑二层出挑,遮蔽了部分或全部原本狭窄的巷子上空。所以,并不是菲斯古城的道路少、路网不够密,是地图上只能看到建筑物屋面投影,地面细密的路网多数被遮挡住了。
也因此,我将菲斯古城称为“一座房子的城市”,所有建筑物牵牵连连分扯不开,整个城市像是在一座连在一起的巨大建筑物上衍生出来的。城中很多道路因为顶、墙的封闭和狭窄尺度而有室内、半室内感。一些有顶街巷,旁边的建筑物在室内装修时将同样材质的墙裙延伸到巷间,室内外界限愈发模糊。连城中广场都较其他古城更小,也很少有植被。整个城市中最大的透天透气的地方,是几个大清真寺和学院的中庭。
菲斯是为数不多地图完全不起作用的城市。即便是在同样地图不太起作用的威尼斯主岛,城市的大逻辑仍在。到了菲斯古城,地图可以完全抛掉。很多时候,甚至导航也不好使。在古城游荡两日,很快找到些门道。其实在古城中需要辨别位置的只有酒店和几个著名大建筑大景点,认准大方向,最后总能找到。其余街巷店铺餐厅随机,走到哪里算哪里。
菲斯与之前走过的摩洛哥其他古城不太一样。相比之下,它的历史并不算太久远,自中世纪建城开始它就是一座穆斯林为主导的城市。它的繁盛来得很快,在十二世纪有过短暂一段以大约二十万人口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它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繁盛。菲斯是阿特拉斯山脉至大西洋和地中海沿岸的广茂绿洲区最接近大山的地方,是大山以南以东的撒哈拉沙漠区到海岸线之间的中转站,这样一座城市,商贸自然十分发达,商业的繁荣也就带来了整个城市的繁荣。菲斯不似卡萨布兰卡、拉巴特、丹吉尔、得土安。。。这些城市,历史上受过多个族裔的统治和多种文化的影响。菲斯以穆斯林为主导的统治一直到上世纪初才被法国殖民者打破,直至1956年摩洛哥独立。
菲斯两日,将时间悉数放到了古城。比较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到城市其他区域一探。其实菲斯占地颇广,古城只占了不大的一块区域。在它的城市发展史的各个阶段都有过不同新城的扩建,一些当时的新区到今天也颇具历史。菲斯自上世纪初法国殖民统治开始至摩洛哥独立期间,一直是摩洛哥首都,直至摩洛哥独立后才将首都地位拱手让给拉巴特。这样一座有过漫长繁荣史的城市,其他区域也一定十分有看头。这点遗憾和后来到的马拉喀什一样,也因此,为这些古城留下了念想。
从舍夫沙万到菲斯,途径黑城梅克内斯,也是摩洛哥四大皇城之一。这座马赛克大门几乎就是城市标志,面对城市广场。对着大门,我一直没有搞清我们究竟是在城内还是城外。


有一天我们不在了,它们还会在。
伊斯兰艺术好像抽象的不多,皇家马厮水池旁边的这个武士雕塑,掏空了心肺还是屹立着,佩剑依然在身前。
到达菲斯时是一天向晚时分,在酒店放下行李即入古城。立即为眼前这一幕幕着迷。
此时天光未尽,而满城街灯已经点亮,整个城市近地位置的暖橙和不算黯淡的蓝色天空奇异地相互映照。
色影浓重。类似场景,意大利南部、西西里、耶路撒冷都多见,夜色凝重,街巷却明若舞台。



这个小广场在后来的两天中一再走过。三角形的小广场其实面积很小,它和其上的这株树却是古城为数不多的街巷间空地和植物,因而令人印象深刻。
夜过卡鲁因清真寺。在菲斯,要看大面积的透天,只能到这些大清真寺和学院,比城市广场的透天还要大。
这处两个连续九十度转角的街巷,后来也一过再过。这个尺度,换做其他古城也就是街道宽度,在菲斯的窄巷中却不寻常,竟有点小广场的感觉,因而印象深刻。
翌日晨,先到菲斯皇宫。摩洛哥王室在各主要城市都有皇宫,难得尺度都不夸张。菲斯这一座,有着华丽丽的大门。七扇大门沿中轴线对称,在第一张片的左右还各有一个小尺度的门。近看墙上的马赛克偏黄绿色调,十分细腻,与黄铜大门相得益彰。
中心大门细节。这张片,我选做了摩洛哥这个系列开篇的题图。黄铜大门上的几何纹样,细看线条是盘根错节的,刻意在一个平面上做出了上下交叠的效果,虽是二维却有立体感。这个纹样,在卡萨布兰卡的哈桑二世清真寺的金属大门上也出现过。那座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清真寺的大门,是以合金机制,考虑了防腐防锈,有工业化的齐整和品质恒定。而我更喜欢眼前这一座,那些看上去重复的纹样中,古典工匠一锤一凿以生命相与的执着与专注呈现出微妙的差异化。隔了时光,尽管悉心保养,黄铜表面仍有不同程度的轻微氧化,使得大门表面的视觉和质感愈发细腻丰富。细细抚过那些线条块面,岁月淬火,尚有余温在指尖。是以,我从来认为除了文物保护修复,以现代材料技术复原或是模仿古典建筑没有必要。现代技术财力可以更精准完美地呈现古典形式,却无法传递那份岁月不灭的温润。
清晨,先到城市边缘的制高点鸟瞰整个古城。古城只占今天菲斯城的很小一片区域,已是这般规模。眼前密密匝匝延延绵绵,土黄色调的建筑物一栋连一栋铺陈开去,若非建筑物的棱角,基本就是自然地形的延绵。也正是这些棱角,这些人工痕迹,记述了人类的文明与繁荣。这样密不透风的肌理,仅凭裸眼观察是不够的。拉近镜头,横向延绵的城市肌理中也有几个竖向元素,是几个大清真寺的宣礼塔,但是并不明显。一片黄白色调中,并没有显著的线面---也就是道路广场将大片连续的色块打断,只有几处跳跃的绿色,甚至并不是植被,而是几个大建筑的绿色屋顶。古城中植被极少,见到了格外珍贵。
专程去参观的一个陶瓷作坊,包括各种实用器物、装饰品和马赛克。当时未觉得太特别,价格不低,想着古城内到处会是这类店铺,就没有买。后来在古城各处游荡了两日,才意识到这间作坊出品的器物其实是非常上品的。
塔吉锅和嵌金属的盘子是摩洛哥特产,随处可见,街边店铺中的品质千差万别,细寻却发现高品质的并不多,挑一只可意的颇不容易。照片上随手拍的这一批塔吉锅,后来细看每一只图案色彩都非常漂亮,任何一只带回家都不错。嵌金属的盘子色形材料工艺也都属上佳。类似品质的在菲斯古城中其实并不多见,也绝不便宜。嵌金属的盘子,朋友们在乌达雅堡旁边的小店觅到,几只品质上佳的迅速被分光,价格比在后来的几个古城中都好太多。所以旅行中购物,见到心仪之物务必要立即下手。
工匠手中的忙碌。参观时,一个工匠用塑料纸包了一小块拉坯用的高岭土递给我,告诉我这个敷在脸上做面膜极好。尽管我对这东西是否能直接敷在皮肤上很有点怀疑,还是觉得不该拂了人家好意,犹豫片刻伸手接住。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工匠悄悄伸出手,手指捻了几下示意我该付钱。我只好说声谢,将粘土放在了他的工作台上。
制作马赛克,津津有味地观看。这种古老的技艺今天在摩洛哥仍是完全手工。工匠在已经烧制好的彩釉陶砖表面以刀尺划出图案纹样,再以锤凿将不需要颜色的表面剔掉。或是将某个形状的轮廓勾划出来,敲凿掉多余的部分,完成的不同颜色大小的块材再拼镶成大幅的复杂图案。这种纯手工制作失败率很高,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做这项工作的工匠有着粗糙却非常灵活的手指。
菲斯古城城门众多,蓝门是最富盛名的一个。大门上的马赛克图案繁糜,色彩丰富,只是蓝色底子在视觉太过突出,基本其他颜色被淹没掉了。
阿布伊南神学院Madrasa
Bou Inania,它和卡鲁因大学一直令我有些混淆。中文网站上很多文章中这两个地方的照片是混淆的。而我很清晰地记得这一个庭院小些,建筑物精美细腻。卡鲁因大学的庭院更疏朗,而建筑相对清简些。





聚焦细节时,最好视其余如无物。
古城中竖向的宣礼塔不多,神学院的这一座格外精美触目。


菲斯的手工业种类繁多,非常发达。铜铺中人来人往,老匠人静坐一隅,视身边嘈杂如无物。一块锃亮如镜的圆铜片在他手上,连草稿都不打,一切成竹在胸,一只锤一个细凿敲敲打打,下手清晰利落精准,从内向外铜片一点点细密起来,中心里开出花。
挂在店中的成品,都是这样的老工匠一锤锤敲打出来的。
金属镂空灯店铺。这些灯不仅是工艺品,更具实际用途。在摩洛哥各地所住的酒店都有很多这样的灯。
古老的织机
菲斯和马拉喀什古城中都有不少这样的古董店,高品质的手工艺品和古董混在一起,价格不菲,全屏眼力。这样的店铺客人不多,里面暗沉沉的,待进了门响铃才有人从后面出来招呼,打开所有灯,顿时灯火通明起来。
著名的大染缸。原以为我会看到国家地理封面那般的斑斓色彩,没成想刚刚修缮完的大染缸半点颜色不沾。些微一点遗憾之后,想一想五彩斑斓的大染缸易,留白的才难得,迅速释然。去之前几个来过这里的朋友不断给我打预防针,详尽描述了大染缸“难以描述”的气味。结果我几乎是屏息走近了大染缸,也没有如大家建议的那样手执薄荷叶。一路上确实有些不大令人愉悦的气味,但正常呼吸竟然尚可忍受。结果,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没想到大染缸坐落在一片民居中间。染缸周围几乎都是皮具店,一路上不断被店主拉住。都说菲斯皮具著名,但我所看到的大部分店铺,皮革鞣质、手工都一般。随便买了双皮拖鞋了事。全摩洛哥真正适合买皮具的只有一个地方。
某座清真寺门口,不似这个世纪的场景。闲庭信步走过的这个人,我觉得有点像权力的游戏中的八爪蜘蛛瓦利斯。
在不同华宅寺院间进进出出。令人瞠目的华丽。
某个著名泉眼。雨中一切都湿漉漉的,着红雨衣的小娃娃在满目阴霾中十分鲜亮。
古城中不多见的大场景。不知是否已经走到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