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古典与现代的交汇点

 

记得上译厂配音的那版《尼罗河上的惨案》中，波洛被某位嫌疑人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法国小人！大侦探一本正经地更正：是比利时小人！不知何故，很多年我的记忆中，这段对白中的法国和比利时分别被巴黎和布鲁塞尔替代了。因而布鲁塞尔于我而言少了一丝陌生感。及至真的到了布鲁塞尔，又不知如何形容它。

布鲁塞尔Brussels，有着“欧洲之都”的称谓。欧盟的主要机构，除了欧洲议会在法国北部的斯特拉斯堡外，其余大部分都在布鲁塞尔。此外众多国际机构和组织也将总部设在这里。在比利时国内，尽管布鲁塞尔是首都，可是距离不远的安特卫普却与之比肩，如同京沪、如同马德里和巴塞罗那、如同罗马和米兰。。。这里似乎也上映着一部双城记。自然，它有着作为都城的丰富，然而又不似伦敦巴黎这些公认的都会气质鲜明，某种程度上，甚至不若罗马雅典那样的古都气势恢宏，但它的确是座都城，它有着都会的混杂。

布鲁塞尔的城市建筑，较安特卫普而言更多样些。这里有巍峨的古典王宫教堂，有新艺术流派建筑，有奇思妙想的现代建筑，更有数十年前布鲁塞尔世博会时所建的一批建筑，它们仍属现代主义建筑，在当时颇为前卫。今天看来，过去某个时代的痕迹与未来感并存，是颇新奇的体验。布鲁塞尔的人也混得厉害，这里原本就是一座移民城市，众多欧盟及其他国际机构在此设立带来大量在此工作的异乡人，这里也是欧洲穆斯林人口占比最多的几个城市之一。文化的宗教的语言的人种的混杂使得这里从各方面而言都具备了都会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布鲁塞尔，欧洲的十字路口，不仅是在地理上连接着欧洲大陆的南与北、西到东，时间轴上承载着过去与未来，更是不同文化宗教人种意识形态的大融汇之地。

 

来布鲁塞尔是从城市外围到中心，先到了城市北边的原子球塔。这个为布鲁塞尔世博会所建的原子塔是放大了的具象化的铁原子模型，隔了半个多世纪仍然熠熠闪亮。这座原子球塔座落在城市中一个宽阔的绿化轴中间，隔了老远便一直在视线中。没有走到近前，隔了距离看，对它的尺度有点判断不准。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雕塑，直到前不久看了别人的文章，才知原来它是可以进入到内部的，那些球之间的连接杆是交通通道。原子塔的形式令我想起冷战时代，有很深的时代印记，是回过头去看的冰冷的前卫感。

 

布鲁塞尔世博会展览馆，现代建筑的底子，却仍处在古典向现代转型的阶段，保持了装饰。

 

同样位于郊外的圣心国家圣殿。这座建造于上世纪初的天主教堂灵感来自于巴黎圣心教堂，而它也确实如圣心教堂一样建于高起的一片坡地顶端，俯瞰着整个城市。欧洲城市普遍路网密、街巷建筑紧凑，这种建于大片空旷坡地中心的做法并不多见。教堂布局中正，后面有严谨对称的城市景观绿化带。教堂以围墙与周围城市隔开，虽然围墙大门敞开，这种距离感和尺度在欧洲有历史的老城中实属罕见。

 

圣心圣殿细部。这座教堂最然于上世纪初开始兴建，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才竣工。和原子球塔和世博会建筑很有类似之处，虽然它们各自形式不同。处在从古典走向现代的时代，建筑物身上也沾染了不同时代的气息。圣心圣殿虽是古典形制，细部和装饰确实简化了的现代主义。没有进到内里，这个建筑的大尺度和距离感很有科幻小说和动漫中反派大本营的暗黑气质。

 

进城途中，专门去看这个舞蹈学校。不大的建筑物十分触目，起伏的屋顶，整个表皮全部用铝板，沿街的立面更是五彩斑斓。

 

从建筑物一侧走到另一侧方见端倪。这栋建筑物沿街立面铝板的色彩并不是随机的，垂直表面的竖向遮阳百叶一侧是冷调的蓝色系，立面表面是暖色系占大比例的五彩，遮阳百叶的另一侧是绿色系为主的喷印森林图案。这样从右至左行走，所看到的建筑物表面的色彩和图案有渐变效果。真是一栋深谙闷骚之道的建筑！

 

细看遮阳百叶反侧的森林图案

 

建筑物主入口出锐角的大悬挑和立面的彩色铝板一起构成这栋建筑物最鲜明的特点。色形大胆而跳脱。

 

连背侧也看上去挺拔简洁。好的建筑是禁得起方方面面细看的。

 

到了欧洲之都，总要到欧盟所在区域一探。布鲁塞尔的欧洲去位于城市东侧，从原子塔到圣心圣殿再到欧洲区，我们在布鲁塞尔外围从北到西到东大范围行动。欧盟办公区附近，是欧洲城市中少有的工地塔吊多的区域，甚至连局部道路压在修缮。这一区的城市尺度较大，街道也宽，甚至有下穿机动车隧道。加上正在施工，步行颇为不易。这种尺度和混乱，对我们倒是不陌生，很似我国一二三线城市中某些区域。X型的欧盟委员会大楼占满了道路交叉口一角。

 

当时正在兴建的欧罗巴大厦，像是基于老建筑的扩建。新建部分的幕墙很有特点，以传统尺度和式样的外窗作为玻璃幕墙分格。我以为这种大面积的幕墙总该沿层高和柱网模数化，以适应工业化快速建设。站在下面定睛细看半天，也没看到那两大块的分格样式完全一致，设计和加工方的工作量相当可观。

 

终于老城。第一站是著名的布鲁塞尔大广场。名为大广场，其实面积并不大。到的当日，广场上正在为庆典搭建临时舞台，广场一面的建筑物外立面正在维修，挂着围挡。花卉集市占了一部分面积，再加上人潮耸动，广场愈发局促凌乱。而周边依稀可见市政厅、博物馆、教堂、从前的行会、各类商业建筑。。。一派繁忙。

 

凌乱中的精彩：市政厅高耸的钟楼、拱檐下框起的精美的建筑立面和雕塑、人来人往之间的衣袂飘然、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陈列的烘焙店橱窗。。。

 

稍换个视角，建筑物山墙上石阶而下的丁丁漫画，仿佛被拉回少年时。

 

另外一个角度，赫然出现一栋模仿水立方的建筑物表皮。素来只有我们抄别人，终于这次也被别人抄袭了一回。

 

撒尿小童于连的雕塑只有小小一只，恨不得比真人还要小，高踞街角处，下面是无数头顶和举起的手机相机。

 

人头攒动中近距离捕获美女一枚

 

古香古色的建筑前跳脱的颜色。

 

布鲁塞尔街头，这个流动图书馆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将包装箱木条板拆下来搭建起来的这个临时装置吸引的不仅仅是游客，本地人比我们更懂得如何享受这个装置，他们或独自、或三五成群，或坐或倚，阅读聊天喝酒休憩晒太阳看街景。。。端得享受。好的设计是就是应该这样吸引大众参与的。

 

会议中心前严谨对称的几何式花园。

 

几何式花园旁边有台阶广场和玻璃盒子突出出来，古典与现代在同一片广场上并存。

 

花园中的装置，似雕塑，小朋友们也喜欢

 

布鲁塞尔颇有些大尺度的建筑和景观，这一点很都会。从会议中心门前三面围合的几何式花园广场沿大台阶上到高一层的城市道路，轴线上正对的便是这个雕塑水池。而水池两侧的道路建筑却并不对称，道路更是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躲开了水池，也使得一侧的建筑随道路弯曲。

 

我的目光很容易自动被过滤到新艺术Art Nouveau风格的建筑上。新艺术风格的建筑流传至今的数量并不算多，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都有区域有相当数量的新艺术建筑集中，而此行并无专门机会去看，却在这里碰到一个，免不得细细打量。这栋正面上方有Old England的字样，如今是一座音乐博物馆。

 

新艺术建筑物前的这个装置引我们驻足，透明塑料管似刺猬状布满半圆罩，每个人忍不住站到内里，有个窥视镜可以透过烟囱状金属管一窥外面的世界。看与被看，谁知呢。

 

王宫广场。欧洲的王宫都不太设防，细石块铺就的广场上甚至有电车轨道，碧蓝的天空也被有轨电车的电线拉出一道道墨线。

 

阳光太过炽烈，大王宫的正面完全处在阴影中。比利时的古典建筑，多数尺度不大，便是市政厅教堂这种大建筑，也是纤细的居多，这种风格一直向欧洲北部延续。而大王宫却极似法国的新古典建筑，威仪厚重。从这点看，布鲁塞尔也当真是欧洲的十字路口，南北东西在此混杂。

 

所幸大王宫对面就是布鲁塞尔公园，绿荫遮天，走进其中顿时暑热消散。躲在树荫下仰望大门柱顶端的雕塑。

 

布鲁塞尔老城，印象最深的景致是圣于佩尔长廊Galeries Royales Saint-Hubert。这个明媚通透的古典购物走廊很容易让人想起米兰的艾玛努艾尔二世拱廊和那不勒斯的翁贝托一世拱廊。只不过后两者是十字形通廊而圣于佩尔是两百多米长的单向廊。较之意大利铺天盖地的宏大，这个走廊更轻盈通透些。很难得地，如此古典华丽的购物廊，两侧除了奢侈品古董店，也有一些在此存在了很多年的家常小店，比如我买了绣有姓氏字母缩写的亚麻手帕的蕾丝店。

 

重又回到大广场附近，夕阳中的市政厅钟楼格外巍峨。

 

广场上扮成死神的卖艺人对路过的女士行吻手礼。西人也真是大胆，放在我们的文化环境里大概唯恐避之不及。

 

各式有趣的店铺橱窗。

 

终于逛累了，坐在街边一享比利时著名的waffle，卖相极佳，我笑吟吟看着甜品店里的店员将白色糖霜细细晒在表面，布鲁塞尔傍晚的清风里，这一幕很夏天。我嗜甜食，却向来对华夫一般。未曾想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华夫的香脆、草莓的清甜，最赞是表面奶油的细滑，温度也恰到好处，对舌尖味蕾是极大抚慰。

 

布鲁塞尔最后的清晨，专程去看丁丁。

 

埃尔热博物馆坐落在一片居民区中。附近的住宅紧挨着博物馆的基地，丁丁迷要是住在这里是种享受。

 











可惜博物馆开门太晚。旅途中等不得，只得绕了博物馆四周聊以安慰。

 

”快来，门是开着的，我在。。。”多希望你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