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无悔
(2014-08-01 16: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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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 |
分类: 军旅回望 |
清纯无悔
文、忧者无忧
想到这个话题,是因为刚看到一篇“贵圈污浊,你却清澈”的文章。而且恰逢“八一”,PLA建军87周年,我也离开部队4年有余了。
我25年的军旅生涯,基本上走的是“清纯路线”。之所以加了“基本上”,是想表达得更慎重、更内敛、更周全些。事实上,我绝非百分百的“清纯”人。所谓“清纯”,清高、纯洁之谓也。评价我清高的同事朋友不在少数。曾有一位即将离职的师政委,当着他人的面说:“小忧这个人啊,还挺纯洁。”得此评价时,“小忧”我其实已从军18年,是个中校、副团职政治处干事了。
自述“清纯”,难免让自己这张沧桑老脸略微有些发红。这个“红”,你看不见,我也看不见,但我此时的感觉确实如此。清纯人说清纯还感觉脸红,那可能真的是个清纯人。我觉得“贵圈污浊,你却清澈”颇为精彩,颇具禅意。
我的祖母、母亲是地道的农家妇女。我的父亲是生产队的“老羊倌”。我的爷爷在1945年被日本兵射杀在逃难的路上。我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农家子弟。借用一个时髦的说法,我是一个“富二代”,一个富农家庭的后代。记忆中,父母一直对土改时被划为富农感到憋屈。但实实在在地,我家的成份是“富农”。又但是,我家不富反贫。
1985年时,即使当兵政审,也已经不把富农成份做为一个污点来对待了。所以,我有幸走上了后来的从军之路,并从一名“新兵蛋子”成长为一名正团职政治委员。回想曾经的从军路,我想,用“清纯”二字来形容,不至于辱没了“清纯”二字的美好。
考入军校,我是清纯的。我的高考成绩高于本科线20多分,达到了军校录取的提档线。我后来知道、当时面临的情况是:军校计划录取25人,实际提档75人,也即提三录一。我是被二哥带着前往省城太原的那所军校参加体检的,因为之前我未坐过火车、未去过省城。我在军校里没“关系”,但“关系”找到了我的头上----一位军官找到我,核对身份后说,“咱们是一个县的老乡。”在确认我想上军校的意向后,他找到负责招生的人说:“这是我老乡,你得给我照顾点,想办法把他录进来。”后来得知,这位老乡军官,是招生负责人曾经的班长。也许是有了这层不找自来的“关系”,体检结束之后不久,我接到了来自军校的录取通知。那时的我不懂得请客送礼,二哥也一定未曾请客送礼,因为我们去参加体检时,两个人只带了四、五十元钱,而且其中的30元是临时在县城里向一位族兄借来的。
军校毕业时,我是清纯的。我知道,周边的同学,有不少人在“找人”,想要分个“好地方”。有找到系领导、校领导的,有找到舰队、海军机关的,而我,一个都不想找!我的想法是,由学校里分吧,想分哪儿都成。所谓的艰苦地区艰苦单位,于我而言无所谓。只要有人生存过的地方,我就能生存。我同时把这些想法向学员队领导做了汇报。由于我表现得极为“潇洒”,我还成了“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表示要“到基层去,到一线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这个发言稿是相关部门人员写出来的,我只是读稿而已。还有一事得说。毕业前,我已被党支部列为发展对象,但因故未被上级党委审批通过。临离校时,教导员问我是否要把在校期间的表现写成材料装入档案。我说:“不要,坚决不要。到部队后,我从零开始从头再来。”
到部队后,我是清纯的。到旅顺某部报到后,政治处的干部干事问我有何特长爱好,想干哪一行,想到哪个连队去。我说干啥都行,分哪都行。其实我当时也根本不懂得部队里都有哪些“行”,也不知哪个连队驻扎在哪里、使命是什么。至于特长爱好,我心中有数地做了回答:“以前在军校时写过新闻、言论,曾在报纸上发过10多篇稿件。”引起了干部干事的极大兴趣----这是政工干部的苗子啊。他让我拿给他看,我说东西都在托运的行李里,还未到达。他说,那你先别下连队,行李到了之后再说。大约一周后,我把那些发表过的长短稿件让他看,他向政治处主任做了汇报。然后说,好了,你先到老铁山去吧,那是团里最艰苦最偏远的连队。过段时间我们把你调到机关(政治处)来,新学员不允许留在机关。七八个月之后,我成了一名帮助工作的团单位宣传干事。刚到政治处不久,结合自身毕业前后的经历,写了篇《面对艰苦,不失潇洒》,被解放军报刊用,令同志们大为惊讶。
在连队担任代理指导员期间,我是清纯的。当宣传干事3年后,我急切想要下连队任职。于是用书面和当面两种方式,向领导表达了自己的愿望。这样,我重新回到了老铁山那个连队,成了一名代理指导员。由于使命任务转换,我们连成了留守连,人员越来越少。3年后连队搬迁时,只有10余个人了。其间,搭档了3任连长,放弃了一个调往军级机关的机会。寂寞空虚中,我组织战士们习字、演讲、写稿,尽可能充实他们的生活,提高他们的素养。参加了海军报“怎样当个好兵”征文竞赛和“活跃基层文化生活好点子竞赛,我的《大山寂寞壮人生》被刊用,”给官兵读书当好导游“获得了证书及奖品。
连队搬入市区后,刚见识了一个月的酒绿灯红,我又被调入市区之外的另一个连队。这个连队是团里的典型,在军里也站得住、叫得响。调动前,团领导征求个人意见时,我说:“如果按照个人意愿,我不想去。因为老连队比较落后不正规(好比游击队),而新连队是先进正规单位(好比正规军)。我去了,怕影响连队建设。但如果是组织决定,我服从,并努力干好,不辜负领导希望。”其结果,我是去了新单位。2年间,又搭档了两任连长。任职期间,把连队建设推到了新高度,受到海军政委杨怀庆的高度评价,他称赞连队“政治空气浓,行政管理严、伙食调节好。”
总计5年代理指导员期间,先后配合过5任连长。其中3名连长立功,1名连长受处分,自己无功无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党委委员有争议的情况下,在政委、主任的坚持下,我提前1年晋升了工程师。临离开指导员岗位,调至一个师级机关时,正值年终总结。团政委指名道姓地对营领导说:“把小忧报上来吧,今年给他立个功。”更让我荣幸的是,政委在干部调整宣布命令大会上说:“此次岗位变化人员多,坚决不允许请吃请喝。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忧。他为团里做出了贡献,争得了荣誉,又调到了上级机关。我与团长一起请他吃饭,为他送行。”
任师机关宣传干事期间,我是清纯的。代理指导员5年之后,我又来到了一个师级机关,重新成为宣传干事,且一干6年。其间,在持续的文字耕耘中,我的职务级别从副营升到了副团,但只是一个普通干事,而非一名领导干部。某年,来了兴趣,连续在解放军报发表多篇言论,让同行们惊叹不已。后期,我曾利用呈报文件的时机,向可以决定我前途的师首长表达过想要干个“实职”的愿望,但我自始至终未曾登临过首长的家门。同时,我尽管未到必须转业的年龄,但也做好了随时转业的准备。干事第6年、副团第4年时,首长把一个任职1年的团单位政治处主任安排转业,把我放到了那个腾出来的位置。任前谈话时,我对首长说:“谢谢首长的信任鼓励。我到新岗位后,如果干不明白,您可以安排我转业,我毫无怨言。”
在团政治处主任、师政治部副主任、团政治委员任上,我是清纯的。我的政治处主任干得不错,得到了师首长充分肯定。所以,在师里有了正团空缺,且有多个竞争人选时,师首长把我放到了那个岗位。后来又有团政委岗位空缺时,我又走上了团政委岗位。“江湖”上有传言,在部队里干到团职得花多少多少钱,我真的未花这个钱。我通过司机给师政委送过两条中华烟,但那是在职务晋升尘埃落定之后。
在转业问题上,我是清纯的。任正团第5年、又到干部转业时,上级首长找我谈话,征求我在走留问题上的意见。我明白,我的再上台阶基本没有希望。我知道,从军队转业到地方,已是自己必须面对的问题。但当时我的年龄并未到达必转年龄,所以可走可留。我并不恋栈,我认为晚走一年未必比现在就走要好。于是向首长表态:“我的走留,由上级首长决定。无论是走还是留,我都服从。”于是,“考虑到改善干部结构的需要”,我被安排转业了。尽管有些失落,有些不舍,我还是坦然面对了转业的到来。挺直腰板,干到了宣布命令那一天。离队前,在军网上发布了多篇”告别感言“,引起强烈反响。尽管转业后的前途命运未卜,我仍然提醒自己要充满信心。我不会为多在部队过一年团政委的“官瘾”而“摧眉折腰”。
告别军旅4年来,我亦然清纯,且过得很好。曾经短暂自疑过,在这“腐败透顶”的社会,坚持“清纯”是否是一种人生冒险。最为了解我真相的妻子曾经评价我的作为,是一种“近乎原始的坚守”。我庆幸的是,从穿上军装算起,近30年的坚守实践表明,不请、不送、不收、不黑,“清纯”带来的结果,也有可能是吉祥,是幸福,是平安!
(2014-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