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以来,每每看到人们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汤匙,猫着身子,跟着小孩左追右拦,一路哄着劝其吃东西时,我就特别感叹。
忆起当年馋白粥,自己心头顿时五味杂陈,难受起来。
想起自己幼年时,由于家境贫寒,别说一年到头吃不到几餐鱼肉,就连吃碗白米饭也算是奢侈的了。所以,我一直记得,逢年过节时吃菜饭,而平常只能吃菜粥了。
记得三岁那年,一个阴沉的早晨,正在别人禾场上与小伙伴们玩得正欢的我,被母亲喊回家:要吃饭了。
一进屋,爬上靠在桌边的椅子,捧起小碗,见里面盛的依然是油菜粥时,我就很不情愿、十分艰难地吞咽起来。突然,不经意间,自己一眼瞥见坐在对面的阿姨碗里,盛的是白粥!我当即放下碗,一头歪倒在母亲的怀里,跟她小声地央求起来:要吃像阿姨碗里一样的白粥!
这一下,只见母亲为难起来。她马上将嘴贴近我耳边,小声地告诉我说:“阿姨来给我家织布,好累人的,必须吃白粥才有力气呀!”末了,母亲还轻轻地拍拍我的背,和颜悦色地悄悄劝我:“待阿姨织好布后,我们就可给你做新衣穿了。乖伢儿,听话啊!”
可当时,不懂事只想吃点好东西的我,不管母亲怎么劝,就是听不进去,还是只顾小声地哼着要吃白粥。这时候,只见父亲放下碗筷,瞪着我,我被吓得迟疑了一下。可随后,我还是嘟囔着要吃白粥,并说这油菜叶子拌的粥,很不好吃!
大概是看到我没被吓住吧,父亲一边怒视我,一边离开饭桌。母亲唉声叹气,也开始对我板起脸来,最后,还是那位阿姨解了围。只见她起身,拿了碗,不顾我母亲阻拦,把锅里仅存的半碗白粥,全都给了我。我哪管父母的脸色,接过碗来,埋着头,三下五除二把这白粥吃完了。
尤记得,这碗白粥粘糊糊的,柔软软的,甜丝丝的,好吃得不得了!回想起来,也是的,那时好久吃不到白粥,怎会不觉得特别好吃呢!
上述这一幕,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所以一直忘怀不了。然而懂事后,只要一想起此事,自己就羞愧难当,感到既对不起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在客人面前太难为情了;也让自己觉得对不起客人,让她十分作难;更觉自己幼小,太不理解父母那时苦不堪言的处境与心情了!我真该打!
此后,每当记起这情景,除了感到不好意思外,我还想,当时我家为何如此穷呢?人家大都在吃白粥,有的还常吃白饭,唯独我家差许些呢?每每看到有些人家捏给他们孩子吃的锅巴,黄灿灿的,香喷喷的,那么大一拕,让人直流口水时,总让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事,直到自己长大些后才明白。原来,家里如此贫困,既有自家的原因,也有国家当时非常贫穷落后的大背景。
属于自家的原因是,临近解放时,父亲和大大(伯伯)借钱凑钱,才买了别人一间瓦房,并自盖了一间茅草偏屋。解放后的第二年,才五十多岁的寡祖母,在患病不久后故去。当时为祖母赊的一付棺材旧债,在还没还清时,两年之后,我又因患病久住地区人民医院,欠下了更多难以还掉的新账。而当时农村生产力低下,除了田地里产的稻谷棉花勉勉强强仅够吃穿的外,便没有其它任何收益了。
又值新中国建立刚三年多,到处千疮百孔、一贫如洗、百废待兴;对外援战也才刚刚结束,国家财力严重透支,正处困难重重、举步维艰时期。
好在经过60多年后的建设,不仅国家富强起来,人民也都衣食无忧直奔小康了。如今的小孩,不仅再不像几十年前的我那样吃油菜粥了,而且一个个都是有吃有穿、无忧无虑,过起了小皇帝般的生活。特别是看到幼儿们要么被大人们追着哄着喂饭吃,要么不肯吃鱼肉白饭而要吃那肯德基、方便面等的异类食品时,我就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幸福无边了。
我永远难忘,自己幼时那吃油菜粥的日子!更难忘,给中国人民带来苦难的困苦岁月!
我非常珍惜,如今这来之不易而十分美好的幸福!我更加期盼,如日中天的共和国尽快实现伟大的民族复兴!我想,只有我们的综合国力十分强大,强大到外强畏惧,“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时候,我们无忧无虑、幸福万年长的日子才会真正实现!
我特别羡慕,如今的孩子们幸福美好的生活!不过,前提是需要我们的科技与教育要领先世界才行。因为,经济能保障我们的今天,科技能保证我们的明天,可只有教育才能决定我们后代的未来!
只愿我们的子孙万代,幸福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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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曾记当年馋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