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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当下中国有着各种明目众多的当代戏剧节和戏剧邀请展,可乌镇戏剧节有种“赢在起跑线”的优越性,创立之初,便有赖声川、孟京辉、田沁鑫三位华语戏剧圈颇具号召力的导演每人两届轮流担当艺术总监,还有享誉国际的戏剧巨擎担任每届的名誉主席。每年的十月中旬,深入乌镇戏剧节的剧场街角,处处都显现着这场艺术盛宴的疯狂和魅惑。
“一个艺术项目的发展,需要大胆的实验精神。”
每年特邀剧目的整体风格,都与当届的艺术总监息息相关。由赖声川担任艺术总监的前两届,总体的剧目风格踏实、学院风浓重,而孟京辉担任艺术总监的这两届,风格则往颠覆性和实验性发展,诸如《赌徒》和《卡里古拉》这些长达数小时的大体量剧作,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孟式风味”。
改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名小说、来自德国柏林人民剧院的《赌徒》以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长创下本届乌镇戏剧节的长度之最,这种自带“史诗气质”的剧作,早在开票之前便已引得业界和戏剧爱好者们的广泛关注。可是当该戏真正演出过后,并未获得交口称赞,离间手法、即兴影像和现场乐队在当今剧场都屡见不鲜,并未突破业界人士对于德国戏剧的期待。
我们于观剧次日参加了《赌徒》主创开展的工作坊,主演在工作坊上透露,《赌徒》并没有事先创作好剧本,而是采用现场排练、构作的方式。首演之前,剧组大概有五周的排练时间,而排练的第一天起,剧组成员便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拿着《赌徒》的原著小说,现场对文本进行裁剪、对意象进行拣选,大家在舞台上看到的鳄鱼、海龟就是这么来的。
另一部“史诗级巨作”《卡里古拉》虽然视觉效果上没《赌徒》绚烂,却有着与之一脉相承的风格,除了即兴影像和现场乐队外,还添加了许多与观众的互动。《卡里古拉》改编自加缪的同名剧作,但和《赌徒》一样建立在对原作的大量解构之上。
相比之下,本届乌镇戏剧节的小剧场戏剧,则拥有了更多的好评。开幕大戏、来自普希金剧院的《妈妈的诗》虽然不及去年的开幕大戏《物理学家》风格化强烈,保守的诠释方式却让这部战争题材的田园悲歌充满诗意。
和《妈妈的诗》一样,来自法国的原创小戏《那些人》摒弃了语言的使用,栩栩如生地讲述了一个在动荡生活中繁衍生命的故事。虽然《那些人》里很多台词,但演员运用的语言并不属于任何国家,完全是他们原创臆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为观众制造新奇的离间效应。一名男演员和一名女演员在台上说着观众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可是观众还是能轻易看懂他们在野外生火取暖时的惺惺相惜,结婚后家长里短的争吵,以及哄孩子睡觉时疲惫与关爱互相夹杂的心理状态。
中国的观众们已经看过诸多话剧、音乐剧、芭蕾舞剧版本的《堂吉诃德》,无不充满讽刺,这一次,无字幕版人偶剧《堂吉诃德》回到了原作者塞万提斯的故乡西班牙,两位艺术家分别手执一个玩偶代表堂吉诃德和桑丘,所以观众在这部七十分钟的小戏里,可以有两种观赏角度,既可以欣赏真人演员的表演,也可以欣赏玩偶的表演。
戏的开端,饰演堂吉诃德的演员颇具仪式感地点燃木桌上的烛台,仿佛牧师正在举办一场神圣的宗教仪式,两位演员的表演就在这幽暗的烛光中进行;桌子上除了烛台,还放着几沓书籍,堂吉诃德点燃烛台后,翻开书进行阅读,和原著描写的一样,这是位活在小说中、带着英雄狂想的怪人。在经历了冒险、求婚等一系列失败后,堂吉诃德在桑丘的警醒之下终于认清了现实,结局桑丘将烛台熄灭,标志着一切都回到原点。
《盲》取材自主演杜达·派瓦与病痛做斗争的童年经历,虽然主题是病痛,但整部剧却弥漫着欢快的游戏之感。派瓦和藏在他衣服里的海绵玩偶分饰各个角色并与观众进行互动,短短一小时内,剧情不断反转,主创的真诚和勇敢也赢得了观众的喝彩。
同样获得好评的,还有来自日本的《樱之园》和来自丹麦的《哈姆雷特》,这些作品风格与内涵并重,并且在舞台手段的使用上有所取舍,而不是追求一味的所谓实验和创新。相比之下,那些好评寥寥的戏,都是演出前最受期待的。除了上文提到的《赌徒》和《卡里古拉》,期待与口碑成反比的,还有本年度乌镇戏剧节最快售罄的《大鸡》,尽管大家都对主演张鲁一的专业交口称赞,可还是不能苟同作品中的某些段落。
不过比起保守地践行固有的艺术理念,一个艺术项目的发展,是需要大胆的实验精神的。只有通过不断的试错和尝试,与观众进行有效沟通,才能为今后的发展提供宝贵的经验。期待明年的乌镇戏剧节换了一位艺术总监后,会带给我们不同的惊喜。
“在街头偶遇一个‘神经病’。”
“乌镇很像迪士尼,街头的每一个表演都是游乐场。”这句话来自台湾的资深剧场制作人张佶米(Jimmy),Jimmy
所谓“古镇嘉年华”,指的是乌镇戏剧节期间在西栅景区内各个公共空间里发生的开放性戏剧表演,参与表演的艺术家由世界各地报名而来,自选场地,连续多天进行免费的公开表演。这一板块自2013年第一届乌镇便开始尝试,至今已举办四届。据项目的负责人臧宁贝介绍,今年,整个戏剧节期间一共安排了
每天清早,从西栅入口乘船而来的游客都可以在渡口的黑板上查看当天的演出安排,不过对大多人来说,看嘉年华表演的乐趣在于不期而遇。
我们认识“梗剧场”的过程便是个偶然——午饭时分,他们的两位演员刚好在饭桌旁的街口表演《疯狂拍卖会》。这是个即兴剧,“拍卖官”庭旭和他的伙伴
“我们这个表演的关键之处在于,如何把观众‘包进来’,让观众成为焦点,这样他们就会乐意喊价,帮你把这出戏演下去。他们买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我的表演。”庭旭在表演后如此解释。
“把观众包进来”,这是我们遇到的很多嘉年华表演者在谈起演出体验时的共识。
为了这次的嘉年华演出,来自重庆的“303剧场”特意将新作《北辰》重新改编,包括念白的方式也重新设计,以适应街头表演的形式。“开放式表演很有挑战性,要在雨天吸引观众驻足,你的戏剧质量要有保证,否则他们随时会走人。”
这种演出形式很容易让人想起爱丁堡的“边缘艺术节”,虽然组织形式不同,但乌镇与它们的相通之处在于,全开放的表演空间,以及与观众的零距离交流。3
从现场的效果来看,这种形式的确充分发挥了乌镇独特的水乡地缘。很多表演先锋话剧或是传统戏剧的剧社都选择了人来人往的渡口和桥头进行表演;西栅大街边几条一米宽的窄巷也常常被行为艺术家占据,巷口被好奇的观众团团一围,便是一个天然的封闭舞台。
很多来自国外的表演团体则选择了在大街小巷中“流窜作案”,比如大出风头的“SAURUS
但说到流动空间,毕竟是水乡,在乌镇这样的地方,最有趣的事情永远发生在水里。我们说的并不是真的跳到水里演戏,虽然听说在一部名叫《赵氏孤儿》的话剧里,有位演员真的在表演投河时一头扎进了水里。不过,如果你想充分利用好水流的空间,“船”才是最好的舞台。来自广州的“八十年代剧团”便特意排了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游船上上演。
很遗憾,西栅太大,我错过了这场天时地利的莎剧新编,直到第二天,偶然在另一条船上认识了剧团中扮演“罗密欧”的演员阿鹭,才听说了他们玩的这出好戏。好笑的是,我碰见他时,这位罗密欧先生正在对着手机软件做直播,而他所直播的表演居然是:拖着
这并不是阿鹭在“古镇嘉年华”干过的最无厘头的一件事,两天前,这个年轻男生从农家借了几头鹅,贡献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名为“赶鹅”的表演;前一天,他还在路边端了盆水,当街表演“洗头”。是的,就只是洗头而已。每场表演都通过手机软件直播,观看人数一两百人不等。
相比偶遇黄磊或是赖声川,在乌镇,认识一个像阿鹭这样的“神经病”也许才是最有趣的事情。在这个方圆不过
撰文:阿之、梁珂
编辑:费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