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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园散记

(2012-12-05 14: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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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知道延园的人不多,可不知道枣园的人很少。来枣园的游客大概不免对门口 “延园”二字感到好奇,产生询问导游的欲望。或许我也有过一瞥之后转瞬的疑惑,但却从没有放慢脚步作思维上的片刻停留。关于延园的历史,对我来说,就是穿着线条动人军装服的漂亮女讲解员甜美而具体的嗓音,“这儿原来是地主的园子,后来……”后面的声音在我从游客们身边经过时,带着便携式扩音器的磁性在身后飘荡着,然后渐渐飘渺了,直至伴着游客的喧哗消散在白杨夹道显得幽长的青砖路的尽头。那里就是当年几位老人的旧居。熟悉的我闭上眼睛也能知道那里的一草一木。知道那里水渠边的大柳树在春天里是如何的抽黄变绿并终于柔条冉冉,知道那里高可参天的洋槐在秋天是如何把一树金黄的碎叶撑向碧空又如何随风抖落浮落在碧绿的草尖上,知道那一段保留下来的石片路如何在雨中汇流成溪在石缝间流转回旋……那里每孔窑洞内的陈设,我也很多次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挪足观看过,每一次都一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乎的,是耳边纷扰的南北各地的口音让人发生对那些陌生山水的联想,在旅游的人群中,我也找到一种旅行的漂泊感。

关于延园,我知道的已经够了。这个园子在过往岁月中生活过的大人物小人物,发生过的大事小事,平淡无奇也罢,轰轰烈烈也罢,离我已然遥远。当我避开人群来到游客少来的那一片果园,这里的一切都是现时的,现时的阳光,现时的心情,现时的也即将过去的分分秒秒。

其实延园也没什么,就是普普通通一座地主的小庄园。几处已经成为旧居的窑洞院落,简陋却也有几分古朴。一些老树,因为得到刻意地保护,都长得高大粗壮。几幢老房子,都不高大,但青砖回廊,掩映在大树中,显得质朴而典雅。房子和树之间的空地,原来大概都是菜地或者庄稼地,现在都成了平坦开阔的草坪。这大片的绿色,枝繁叶茂的老树,泥墙灰瓦的房子,组合起来的画面颇觉幽致。

我喜欢那些老树的感觉,于是就喜欢延园。延安城区,能找到大树的地方就只有这些旧居了。延园的这些树,旧居附近多洋槐柳树,果园这边都是陕北土生的杏树梨树核桃树,都长得高大粗壮,遮天蔽日。若不是刻意保护,这样的果树,是不会长到这样高大的。这些老树在精心的养护下现在仍然能焕发生机,开花时开花,结果时结果。春天一树树白花细碎繁密,微风过处,雪片般纷纷飘落,夏日枝繁叶密,青果累累,树下绿草如茵,石条小路曲折廻绕,树阴中鸟鸣清脆,树冠间燕影如织……

有两年的时间,我工作到身心俱疲自觉要静下来想一想前途的时候,躲到学校后勤办杂志。闲暇的时间一多,就常常跑到延园,有时候读书,有时候就那样坐着。旧居那里游客喧嚷,此处却是别样的宁静。有三三两两的游客走过来,也立刻被此处的宁静感染,放慢脚步,静静地低声说着话过去了。也偶尔有在草坪里拍婚纱照的,在阳光下闪光板明亮地晃着,照着新娘洁白的婚纱和笑脸,令人心动。读书厌了,坐得屁股发麻了,就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走,有时若有所思,有时装着和游客一样看会牌子上的字。

那时,延园几乎每周都去一次。甚至在雨天里,都要站在结着蛛丝的青砖走廊里立着看丝丝细雨斜织着无声落入草坪中;甚至一整个下午就躺在树下,似睡非睡的朦胧着,隐隐听到园里工作人员用长杆噼噼啪啪的敲杏儿,有经过的女孩问:“哪里有杏?”一个人含糊不清的回答:“这不是么?”嘴里显然满含了一口杏肉……

延园的那些时光,心是静的,甚至还写过一些极力描摹延园景物的文字,文字里满是优美的词汇,满是闲适的心情。离开延园的生活却依然如旧。马齿徒增的困惑,鸡毛蒜皮的苦恼,执著于意义的寻找却总归虚无,一切都在一墙之外迷惘着。

我那时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我就整日的与延园为伴了。两年的思考还是没有结果,心却越来越浮。我不知道我还能干成什么,还想追求什么,一切都变得更迷茫。理想与现实,执著与放纵,表面的刻苦与淡泊,背后的孤寂与躁动,让选择再一次充满自暴自弃的盲目。我选择离开我生活工作十年的单位,离开朝夕相处的同事朋友们,离开我曾经拥有的令我沾沾自喜的成绩,我像在河流里放置一只纸船一样放逐了自己,仿佛要赌气看看,自己到底要飘到什么地方。

新单位和延园中间隔着种苗场,现在已经荒废,有几家专给学生经营的农家乐,苗种场和延园之间有一条柏油路,路边是高大的白杨,进去是村庄,也有旧居,有小学校,还有一片地上终年铺着厚厚落叶密集的白杨林。然而单位的院子却荒凉整齐地让人空洞。新开发的土地砍掉了所有的树木,开阔的土地上戳着些一样颜色一样的模样的楼,放眼见到的绿色是开阔的草坪,里面的绿化草,被杂草挤得奄奄一息,杂草被清除了,草坪就显得更加荒凉。夏天太阳一晒,一片阴凉也不见,大片的水泥地白花花晃人眼。

有好一段时间,我不太习惯这种人气旺盛的荒凉。常常爱在校园后的宿舍区停留,那里有一排大柳树,据说原来长在连着延园的水渠边,现在长在水泥地里,仍然顽强的掘起地下的养分,生长出茂密的叶子,只是那些叶子永远没有归根的机会。世事的改变真是快啊!那条叫做幸福渠的渠水早已不见了,留在延园的一段干渠铺了平整的青石板供游客参观,当年渠水滋养的人民的后代现在为土地和政府斗争着。我还记得多年前这一片地曾经有几个池塘,我在池边的柳树下钓过鱼,更早的时候我记得上大学越野赛延园是转折点,跑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那一片冬天里灰蒙蒙的树林就是希望,我那时不会想到我和延园和这片土地还会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在校园里唯一可见的风景,就是东方天地相接处那片高大的白杨林。每周一的升旗时间,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霞光漫天,红彤彤的大太阳从杨树捎上缓缓升起,有时伴随着延园上空飘荡的雾气,某日升旗队伍的老师感叹了一句:“风景如画啊!”

荒凉的不只是景物,还有重回现实的心。很长的时间里,我沉浸在悲凉当中,匆匆的开车来去。在988音乐台和102.9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之间调换着频道,在拥挤的路上堵车,在家和单位之间来来回回的做连线题。除了周一升旗,我几乎忘了延园的存在。不知为什么,我宁愿在饭后走进延园旁边的村庄,在那片白杨林里读书,或坐在叶片肥大的核桃树下,看着小学校孩子们在张思德纪念像广场上上体育课,孩子们愉悦的锐叫让人沉醉在过去。早晨和傍晚时分,村中的炊烟弥漫在白杨林上方,令人觉得静谧。延园的景物,一墙之隔,却仿佛遥远。

春天来了,透过墙头,杏花开了,燕子来了。等我终于有时间拿了书进了延园,杏花落了,满园槐花扑鼻的香味。在槐树下读杜诗,花瓣随风飘洒,落在泥土地上,落在草丛里。草丛中还有一种花静静地躺着,从旧居瓦屋的泥墙内一棵大树上落下来,花瓣带着隔夜的露水,让浓郁的花香变得润人肺腑,花很大,像吊了一树小小的乳白色的唢呐。

延园还是这样的美。

有一个雨天,我坐在靠近苗种场的旧楼上监考,忽然见苗种场树下雨水汇聚的水泊里,一群鸭子在水面上游泳觅食,一副悠然的样子。想到应该是农家乐养的鸭子,看了半天,觉得画面难得,忽而又有一些悲凉,这些鸭子,本被养来杀了食用的,却因为暂时的雨水得到片刻的快乐,我又想到,人的快乐难道不是这样吗?苦难总是那样必然,快乐却这样的偶然。虽然偶然,却真实的存在着。延园的繁荣和单位的荒凉仿佛都不真实,就好像上班路上汽车广播中的988音乐广播和102.9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样,纯粹的娱乐和纯粹的舆论都让人觉得空虚。那么,真实的生活是什么呢?那些暂时在水泊中快乐的鸭子为什么突然让我联系到关于真实的话题呢?

延园还是延园,即使到了冬天,树木一片肃杀,园里灰蒙蒙的没什么景致,游客也还源源不断。那些个游客又从中看到了什么?历史,还是现实?如果说人生的选择让人觉得虚幻,那么,我在延园里读的那些诗呢?那些在满园飘香的日子里,读着读着就升腾起的澎湃,甚至至于热泪盈眶,曾让我觉得历史是多么真实的存在着,那些人怎样真实的存在于我现时的生活中,就连我自己,那么多选择的困惑现时的迷惘,都仿佛不存在了,在草坪上,老树下站着的这个人,是怎样真实的存在啊!   

    201212,5深夜于欧锦园18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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