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太子妃升职记》最近风靡一时，单凭主角在穿越后男心女体这一设定，恐怕就抓住了不少观众的心。有人说，女人若想过得好，最好走“内在男性化、外在女性化”路线。这种说法是猜测、臆断，还是真有道理？ 

   最早期的性别角色理论认为，男性化和女性化非此即彼，只有男性化特质强的男性和女性化特质强的女性，才是心理最健康的。后来有人提出了双性化模型，在此基础上，美国心理学家贝姆（Sandra Lipsitz Bem）于1974年制定了贝姆性别角色量表（Bem sex role inventory, BSRI）。其后不少研究者发现，双性化的个体自我感觉更好，心理症状更少，且适应能力也更强。21世纪初，根据双性化模型，中国学者也修订了中文的量表，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这一系列研究本身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细节。为设计量表，贝姆需要选择一些词语，分别对应男性化特质和女性化特质。她首先确定了400个积极的的形容词，作为人格特质清单，一半带性别色彩，另一半不带。她随后找了100个斯坦福大学的本科生（男女各半）作评委，就这些词语的性别赞许性打分。最后经过统计，某个词如在男女评委那里都被判为对男性来说都更具赞许性，则该词入选男性化特质量表，比如进取、果断；女性特质亦然，比如温和、顺从。总体上，男性特质对应的是办事能力，女性特质则与关注他人更紧密相关。

   今天看来，这个量表在制定之初，似乎已经注定会得出某些结论。毕竟积极的心理特质多多亦善，不论这种特质被在世人看来偏男还是偏女。环境不同，要求人具备不同的能耐与特质，只有具备灵活性的人才能应对得宜。诸如“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心似猛虎，细嗅蔷薇”之类的说法，表达的也是相似的意义。 

   作为太子妃，既要做温柔懂事的人妻，也要管理照顾好其他侍妾。在未穿越前，那个面对江氏整日嫉妒怨恨的张氏，实在不能胜任；穿越后，张鹏宽和的现代人作风，则得到太子的青睐。同理，在那些热门的霸道总裁剧中，男主必定要对女主极尽关怀体贴，才能得人心。现实生活里，尽管面临着与剧中截然不同的情境，人也要在不同时候展现不同的特质，比如工作时要有进取之心，下了班对孩子则应该多照顾关心，不能过于强势。 

   过去，普通人所处的生活社会环境没有那么复杂，每个人承担的社会责任相对单一，一些特质可有可无。那时候，单一的性别角色理论很有市场。时过境迁，自1960年代开始，大量女性走入职场，女权主义运动兴起，双性化模型（强调男性化女性化特质双高）应时而生。时代越发展，一个人要经历的环境就越复杂，人内心所需要的“武装”就越多。

   再后来，Holt和Ellis在1998年发表了一篇论文，大致重复了贝姆当年的操作，他们发现，虽然大多数原来的形容词仍然被评价为对男性（或对女性）来说更具赞许性，但是评分的差距显著缩小了。他们得出了性别角色观念可能正在被淡化的结论，并预测，20年后（差不多也就是现在）再做类似研究，人们或许会发现贝姆性别角色量表不再有效。  

   狭窄的自我概念会限制两性做出一些被社会认作是对方性别的刻板行为。而双性化的自我概念，则能让人在所谓的比较“男”的行为，或比较“女”的行为之间从容、自由地抉择。

   当然，这种自我概念依然会受到社会期待的影响。一项最新研究发现，给男性呈现词条（快速到他自己也意识不到），或者是“真男人关心他人”，或者是“娘男人关心他人”后，置身于前种词条之下高男性化的参与者显著增加了自己对一则悲剧故事主人公的关心和同情。一条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信息就可以暂时改变人的行为，何况年深日久，每个人会遇到成千上万的信息，受到的影响更不可忽视。 

   虽然非此即彼的性别角色模型已经过时，每个人自己的心里是否还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止自己潜能的发挥，却不得而知。若认定一些特质不能为自己所有，或自己只能如何，实在可惜。所幸Holt和Ellis的研究有力证明了所谓的社会期待是会改变的。那些尚未被改变的社会期待，的确还是种限制，但就像过去一样，总会，也总要有人不断率先突破那道内心之中的墙，给自己，也给其他人更多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