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孟买停留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参加婚礼。婚礼结束后第二天，就是新年元旦，正是我的生日。坐船去了象岛，回来后参观了以南亚文明为主的 Prince Whales Museum，晚上在酒店“大”吃一顿。找不到蛋糕，点了一份印度本土的甜品，实在是甜得不行，不过倒是吃到了一种叫chikuchiku的特殊果子，还 蛮不错。象岛上有很多印度风格的石窟艺术，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第一窟主神湿婆的巨大三面像：理性沉思像、恐怖像和温柔像。

相对来说孟买的繁华这次旅行体验得少了些，但去酒店的沿途已可窥见一斑。尤其是酒店一进房间后，工作人员就给了我们一个Itouch，可以用来控制房间各种设备的开关时，着实被惊到了。

孟 买之后，我们飞去了印度教徒心中的圣城瓦勒纳西，经过一番晚点,到达时已是下午。不像孟买，在那里时，能感觉到宗教氛围丝丝缕缕的渗透。在 Radisson Hotel给力的Travel help desk的帮助之下，我们于傍晚时坐上了一个印度小青年的机动船，游览恒河景致。于是他就边开船边跟我们介绍这座城市：瓦勒纳西是从英Varanasi翻 过来的，这是这个城市四个名字中的一个，得名是来自于恒河边上的两个河台，头上那个叫Vara，尾上那个叫Asi，合在一起就是Varanasi。另外有 个名字直接意义类似“蜜月森林”，正如雅典之于雅典娜，得名和这座城市的主神湿婆有关，因为传说这里是湿婆和他妻子帕尔瓦蒂度蜜月的地方，湿婆非常喜欢此 地。还有一个名字是从穆斯林那里来的，和这里盛产丝绸织物有密切联系。

我暗想，一个地方四个名字果然是印度的惯常风格，当时坐上飞机不久， 就发现空姐的衣服也是有四种不同的样式之多，连止鼻血的方法也是一人一个样。之前说到过印度的四种姓制度，但在历史上随着生产的发展，各种姓又派生出许多 副种姓（或称亚种姓、次种姓）。据说这些副种姓全印度有三千多个。所以感觉印度各个方面都缺乏整齐划一，套用尼采的句法就是“多样太多样”。恒河边有河 台，河台的后面有很多历史建筑，也很多样。问起由来，印度青年说，印度有很多的王，他们来恒河朝拜难免要修建一个行宫或者留下些什么。一个王这么做了之 后，后来的王出于嫉妒和攀比之心就要造更好的楼。我想，到后来时，也许也不是为了攀比，完全是一种从众行为了，当然这里的“众”还都是王公贵族。

天 色渐暗，六点半之后每天例行的祭河神仪式就在Dasashwamedh河台上演了。起先是一些准备活动，放一些音乐，7名祭司将鲜花洒入河里。音乐在整个 过程中不断，一边还有一个电子屏幕滚动播放着似乎是歌词的英文翻译：恒河是父亲，恒河是圣河，恒河清洗了我们的罪恶。7名祭司先是站在一起念唱经文，然后 坐下不断的用手摇一种铃。之后，他们每个人手里拿了一个大大的由多根蜡烛组成的烛台，反复的转着手腕，配合一些其他动作。因为我们不懂其中深意，所以看着 觉得有点像杂技表演。在这之后，烛台换成了火灯，火灯又换成了拂尘。不断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到了8点也未停歇。我们放了一盏花灯后就离开了，100卢比 （相当于12人民币）满满的一盘鲜花，层层叠叠，加一些小蜡烛，相比之下中国的很多花灯虽然是精致，但奇技淫巧的意味也重。撑船的印度青年最后说，祭河神 仪式风雨无阻每天进行。当然有一些参加仪式的祭司目前还是在学徒阶段，尚未满师。

第二天清晨，我们又一次去恒河，还是那个青年，但机动船换 了手摇船，不一样的时光加不一样的速度果然有不一样的景致。我们看到了河台边的印度教徒，在寒风凛冽中穿得很少或赤裸着走向恒河，接受洗礼，很安详。或者 清洗器皿，或者从恒河里汲出水来准备放回神庙供着。有的河台人少，有的河台人多，我问印度青年缘故，他回答说有些通往河台的道路只有当地人才懂得怎样过 去。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座倾斜入水的建筑，只是留下塔顶。青年说这里有一个故事，当年有个年轻的国王要来恒河祭拜，结果他母亲说请帮我在河边 建一座塔。王子照办了，回去后他却对母亲说，我完成了你的心愿，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结束了。这位母亲十分伤心愤怒，说我诅咒这塔，母子之间的关系是永远不 会断绝的。于是这塔果然就开始缓慢下沉，一直到近几十年沉到只剩了塔尖部分才停了下来，似乎也是对世人的一种提醒。

青年又指给我们一处水井和亭子说，湿婆神和他妻子曾在那里洗澡，但是两人的钻石和耳环却掉在了那里。湿婆大发雷霆，幸亏毗湿奴（也是三大主神之一，主管维护）出来庇护，才没有降下灾难。因此这座城市等于有了两位大神的双重庇护，故深得虔诚印度徒的喜欢。

我 们还路过了著名的火葬河台，浓烟滚滚，但只是坐在船上没有走近看。印度青年说，火葬费即柴费可给多给少，都会帮着烧，但是如果柴的配置比较低，就容易烧不 透，但烧不透也没办法反正最后都是直接往恒河里去的。死者在接受火化之前会经受恒河水的清洗，然后涂油。最后用一块布盖上，男女颜色有橘色和红色的差别。 等火化结束后，所有的亲属都进入恒河沐浴。据说这样会很吉祥。至于不远处河里的骨灰则完全安之若素。

青年还说，按照习俗，印度当地女人有亲 人死了一般是不去火葬河台的。他说原因是为了防止她们自寻短见，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毕竟我之前看泰戈尔的小说《莫哈玛雅》还有其他传闻都是有强迫寡妇 殉葬的传统。但想想也不奇怪，印度不就是这么一个多样的国家嘛。这时我看见几个女游客正站在那个火葬河台上进行一些观摩，就问那她们在那里要紧吗。印度青 年说这些人没有文化没有信仰当然不要紧。这句话其实挺触动我的：当美国华丽的金门大桥成为诱惑人自杀的圣地时，印度的恒河却提供了这么一个安安静静的等死 的地方，大家并不急于去死，而是每天虔诚的沐浴清洗自己的罪孽，脱光了衣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是信仰给了他们一份坦然从容，而现代社会的文明人却变 成了“没有根的飘荡”。恒河水虽然在科学意义上有很多的污染物，但人心和信仰的力量却使它成为了真正的圣洁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