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轮明月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日，我们从纽约飞蒙特利尔。

本来应该是下午五点钟起飞，因为机场太大，等待起飞和降落和飞机太多，我们乘坐的飞机从离开廊桥到驶上跑道排队，就用去了半个多小时。起飞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是五点三十五分了。

我的座位靠着舷窗。当飞机穿越云层后，阳光便直射进来，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我本能地放下遮光板，背靠座椅，闭目养起神来。也许是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的缘故吧，不一会儿，我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携妻子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好像是在仙境般云雾飘眇的山中，山、水、树木，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儿子拿着他心爱的相机，我们一会儿合影，一会儿又离的很远，不见彼此，飘忽不定。

飞机上不可能有深睡眠，我只是打了个盹而已，很快便从似真似幻的山中回到了机舱里。

我再次打开遮光板，舷窗外已然换成了另一番景象。

刺眼的太阳没有了，白昼完全变成了初夜。是因为天在冬季黑的早？还是因为飞机与地球自转反向飞行？日和夜转换的如此迅速，仿佛就在遮光板的一闭一开之间。

在暗淡下去的光线里，机翼下的云乌突突的，看上去更厚实，更像大海，深沉无底，广阔无涯。

一轮圆月，不知是从天上降落下来，还是从海底升腾上来，如硕大的玉盘，就悬挂在舷窗外。那么明净，净的纤尘不染。那么皎洁，就像刚刚出浴的少女。那么亲近，近的触选手可及。那么丰润，就像美丽的新娘青春容光的脸。而那月色散发的清晖，山涧泉水一样的透明，爱妻性格一样的柔和，洒满苍穹，无穷无尽。

于是，我想到了李白的诗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想到了王勃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想起了苏东坡的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起了前几天写给妻子的短信：“思念就像星辰，不会因为遥远就不发光，不会因为云遮雾挡就不闪烁。”

那一轮明月，不就是我们心中纯真不变的情感吗？

 2010.11.22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