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忧天下,乐在千秋廖理南
(2025-07-17 06:30:57)
当下,一曲“及时行乐”的浅吟低唱在人间浮世中飘荡,与张载“为天地立心”的宏大钟声、陆游“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沉郁回响撞出令人心颤的不谐。当感官享受的追逐之曲被奉为圭臬,人之为人的精神高度,岂非在不知不觉间被悄然削平?
“及时行乐”之思,非为现代新生物。昔年魏晋名士,曾以竹林清谈与服药纵酒,将“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沉重抛却于身后;晚明江南的繁华喧嚣里,亦弥漫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奢靡气息。可当“乐”字被压缩成当下感官的片刻满足,其本质的丰富与厚度便如被滤纸榨干,只余下浅薄轻浮的渣滓。王尔德曾尖锐地揭示道:“享乐是人生唯一的目标。快乐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人生的过程。”然而,当过程之“乐”被曲解成无休止的感官填充,人生的宏大乐章便降格为单调的节奏反复。
人之为人,贵乎能在精神上超越自我囿限,将个体生命融入更广大的历史与责任洪流之中。范仲淹在岳阳楼上眺望烟波浩渺,吟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绝响。这“忧”与“乐”的先后序列,正是对个体与天下关系最深刻的体认。诚如《礼记·儒行》所言:“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个体生命纵如烛火般微弱,亦可因心系天下而放射出璀璨光芒。西南联大师生在战火纷飞、茅屋陋室中仍弦歌不辍,他们心中燃烧的岂是个人温饱之欲?那是为民族存续文脉、为未来蓄积力量的“大乐”,其光焰足以照亮一个时代的漫漫长夜。
而“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胸怀,并非要求人人成就惊天伟业,而是在心灵深处为家国苍生留一方神圣位置。顾炎武在明亡后遍历山河,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箴言里,平凡生命因忧患而升华,渺小个体因责任而巍峨。当“忧”不再被视作负担而升华为一种精神自觉,人便能在更宏大的意义坐标中觅得深刻而持久的满足。
萤火之光虽微,聚之却可成星河浩瀚;尘雾之粒虽小,凝之终能成万仞之山。真正的生命之“乐”,绝非在个体享乐的樊笼中自我陶醉,而应是在心忧天下、情系苍生的大格局中不断升腾、直至触及永恒。当每一颗心灵都勇于承当对天下的责任,那千万点萤火般的精神光点,终将汇聚成照亮人类前行道路的壮丽星河,在时间的洪流中,奏响一曲不灭的盛世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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