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

他的母亲患有精神病，常年在山里乱跑，父亲又查出患有肺癌晚期，在长沙读大学的他选择辍学回家照顾父母亲。他说——

“不管有多苦，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见习记者 李政葳 记者 吴珊

    12月19日上午11点半，家住湘潭县谭家山镇月塘村的21岁小伙李冬正在做饭，望着窗外淅沥的冬雨，他边淘米边挂念着他的母亲，妈妈跑出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里屋传来他患肺癌晚期的父亲李旺兴的咳嗽，咳嗽过后，喘着粗气的李旺兴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冬啊，去找找你妈吧，要是我哪天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妈。”

 

       李冬答应了一声，转身用手擦擦眼角的泪，便朝村口长满茅草的大山走去。李冬边走边喊：“妈妈，你在哪？吃饭了……”

 

他的疯妈妈会打人

 

       19日上午，在月塘村村民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李冬家门口。但一到李家门口，村民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怎么回事？村民们说，“我们不敢靠近他家，家里有人发神经，会打人。”在李冬家门口，李冬和邻居们为我们讲述了他家的故事。

 

       邻居们口中“发神经”的人是李冬的母亲李亚平。邻居们说，李亚平是长沙人，20多年前，正在读大学的她因为失恋患上了精神病，只好到谭家山镇投靠亲戚。不久，有人把李亚平介绍给了因家境贫寒没读过书、到了30多岁还没讨到老婆的李旺兴。

 

       李旺兴不介意李亚平患有精神病，两人很快结了婚。

 

       然而，结婚后，李亚平的病情依然没有起色，她每天都会提着一塑料袋衣服，披头散发地在田间和山上乱跑，即使是刮风下雨也是如此。“她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边跑嘴里还骂人，村里人都不敢去她家，李亚平要是在家会打人。”

 

       那时，李旺兴的身体还很好，家庭的重担都扛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每天除了照顾患有精神病的妻子，还要种田，有时也会出去做点零工来维持生计。“即便外出打零工，他也只能在家附近，家里还有个神经，他出去不得。”邻居李师傅说。

 

母亲把儿子生在了水塘边

 

       李旺兴和李亚平结婚不久，李亚平就怀了孕，但她依旧每天在田间和山里乱跑。

 

       几个月后，跑出去的李亚平一连几天都没回家，把李旺兴急得团团转，因为按时间推算，孩子就要出生了。

 

       最终，李旺兴和村民们在几公里外的水塘边发现了李亚平，李亚平躺在水塘边，身边还有一个婴儿。但李亚平不许任何人接近她和孩子，直到3天后，这个婴儿才穿上衣服，取名叫李冬。

 

       在李冬的记忆里，他的童年很少有玩伴，大多的记忆是母亲抱着自己在外边漫山遍野地乱跑。“妈妈知道我是她儿子，小时候不让任何人抱我，包括奶奶。”李冬说，“有时候妈妈晚上抱我回来睡觉，爸爸虽然很担心我和妈妈，但对妈妈却不能说也不能打。”

 

       即使李冬生活在这样一个家里，他的成绩从小也非常好。但李冬并不受到同龄孩子的欢迎，无论在学校还是在村里，经常遭受同龄孩子的欺负。

 

       “这都不算什么，我最害怕的是妈妈打我。”原来，李亚平发病后，经常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让李冬跪在地上狠狠地打他。“爸爸看见了，会把妈妈扯开，我被妈妈打得多了，才知道妈妈精神有问题。”

 

       即使这样，在李冬的心目中，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李冬从未怀疑过他们对自己的爱。

 

孝顺儿子辍学照顾父亲

 

       为了支撑这个家，李旺兴只能拼命打工挣钱。2009年，李旺兴把儿子李冬送进了长沙的一所大学。

 

       李冬上了大学，这个苦难的家庭仿佛有了一丝光亮。但今年年初，李旺兴却突然咳嗽得厉害，开始他没当回事，直到3月份咳出了血，他才在邻居的陪同下到医院检查，一查才知道自己患上了肺癌，而且已到了晚期。自己患上了重病，但李旺兴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却是：我要是不行了，儿子和患病的妻子怎么办。李旺兴不敢住院治疗，他买了些药回了家。

 

       从今年4月份开始，病入膏盲的李旺兴就下不来床了，只能坐在床头大口喘气，生活也无法自理。 邻居李师傅告诉我们，这半年多，李旺兴看病吃药一共花了不到7000元，这些钱也是邻居们给他凑的。

 

       在学校读书的李冬，得知父亲患病的消息后，怎么也放心不下，成绩也开始慢慢下滑，最后，李冬决定放弃学业，回家照顾父母亲。

 

       李冬告诉我们，母亲精神状态好时，还能帮忙照顾父亲，还会做饭，但就怕母亲精神状态不好。“妈妈有时候跑出去，我很难找得回来。”

 

       “要是爸爸不生病，我计划毕业了在家附近开个店，顺便可以照顾妈妈。”李冬的眼里透出迷茫和悲凉。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你妈”

 

        “妈妈现在不在家，你们可以进去。”李冬带着我们走进了这个山坳里的破旧土砖房。因为年久失修，这栋土房墙壁上有许多裂缝，屋顶的瓦片也有很多已经破碎。

 

       屋子里的墙壁上很多处石灰已经脱落了，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几张木桌都已经暴起了漆皮。因为这几天阴雨，不大的屋里地上湿了一片，十几平米的里屋里只有一张小木床。邻居李师傅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挤睡在这间房里。

 

       看见我们，躺在床上的李旺兴扶着床板，吃力地直起了腰，两手攥着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李冬走进自家的菜地，砍了两棵白菜，开始给父母做中饭。“妈妈今天早上跑出去了，但愿她中午会回来吃饭。她吃得很多，我特意切了两棵菜。”

 

       李冬刚切完菜，屋外就有人喊：“李冬，拿两个碗来咯。”几个邻居提着电饭煲走进了里屋。“我帮你爸炖了些木耳肉汤，他只能吃清淡的，不能吃得太辣，也不能吃得太咸。”李冬告诉我们，他们每天一般只吃一个菜，主要是汤，菜也多是邻居们送过来的，这是近半个月来吃上的第一顿荤菜。

 

       李旺兴看着摆在眼前的肉汤，吃力地对我们说，自己患病后，家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不能照料，想起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他放心不下的是年少的儿子和患病的妻子。

 

       那天中午，李冬喊遍了整个村子，也没见到母亲李亚平的身影，他只好先回家照顾爸爸吃药，“不知道母亲又走到哪去了，爸爸吃完药，我再到山里找……”李冬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