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会友人物系列(2)----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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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师名叫白嗣宏,生于1937年,汉族,是河南开封人。1955年畢業於上海市市東中學,高中毕业后入北京俄语学院留苏预备班学习,1956年赴列宁格勒大学读书,1961年畢業於蘇聯國立列寧格勒大學語言文學系。1961年回国。历任安徽艺术学院、合肥师范学院教师,安徽大学苏联文学研究组组长,副教授。1962年开始发表作品。198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译著长篇小说《三伙伴》、《一年四季》,戏剧剧本集《阿尔布卓夫戏剧选》、《万比洛夫戏剧集》,论文集《苏联戏剧艺术研究》等。《无产阶级文化派资料选编》(主编)获安徽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1988年起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同年應聘赴蘇工作並移居莫斯科,曾任蘇聯新聞社出版社編審和蘇聯外交大學兼職教授。
俄羅斯作家協會設立了“舒克申獎章”
,以促進對蘇聯著名導演、編劇、演員、作家舒克申的研究和譯介。2014年12月16日,在舒克申去世后的40年,俄羅斯作家協會給中國作家白嗣宏頒發了“舒克申獎章”,獎勵白嗣宏評介和翻譯舒克申的小說及電影劇本。
根据白老师的自述,当年在他留苏之前已经有一批中国派出的留学生,前往前苏联共和国了。他们这是第二批,原本还会继续派遣,但突然之间中苏关系恶化,所以,一共只派了55年和56年二批,后来就停止了。白老师在到达苏联后,读了一年的语言,就进入当地的大学读书。他说开始读书时很困难,因为语言还没有完全过关,到了第三年才比较容易听懂课程。
白老师大约学的虽然是语言文学,但是他在周末都会去图书馆,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戏剧文学。他这次在大会上的发言,就是讲解俄罗斯的批评现实的戏剧文学史。
第一天晚上,大会结束,我们全体人员去了巴塞罗那的海滨吃西班牙晚餐,有幸坐在白老师的边上,聆听教诲,收获非浅。
白老师是位和蔼的老人,学问高深却不骄傲。虽然在俄罗斯的文化氛围中成长,但身上依然有中华儒文化的根深烙印,一派儒雅的风度。他一般不会打搅别人,但是当你有求教的问题,他都尽心尽力地回答,不会回避或故弄玄虚。
我那晚不知问了多少个问题,打搅了白老师好多享受美食的时间,实在抱歉。现在回忆一下,记录在这里,以作纪念。
首先,我表达了我对俄罗斯文化的崇拜。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的哥哥姐姐们,他们在家里常常唱苏联的歌曲,比如《红梅花儿开》,《喀秋莎》等等,他们读的书也是苏联出版的励志书籍,比如《保尔柯察金》,《卓雅和舒拉》等等。他们在学校读的外文就是俄语。从那一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具有这种怀念俄罗斯的情结。那时的女孩子以穿布拉吉为荣,以同苏联青少年通信为乐。到了文革时期,还有很多人在偷偷地读俄罗斯文学作品,比如《战争与和平》,普希金的《叶甫根尼•奥涅金》等等。而我本人,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由于我的天性使然,特别喜欢那些小说里的插图,常常去临摹那些充满了欧风的画面,那些路灯下的铁花长椅,穿着巴洛克风服饰的男男女女,我还特别喜欢列宾的油画,因为当时我们除了认识现实主义的画派外,别无其他的选择。我们心目中的最高理想境界,就是画得同真实的世界一模一样。我对白老师说,你是多么地幸运,你们当年是祖国的娇子,人人羡慕你们,能够去那个理想的国度生活学习。这使我想起了我家附近的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当年也是被选中去苏联留学的,不知什么原因,回来的时候已经疯掉了,这个秘密永远被尘封了,不会有人向你揭示,因为这属于国家机密。她靠国家养着,由居委会的人每天送饭给她。当她发疯说疯话的时候,仍然是滔滔不绝的俄语。
那么像白老师他们当年那样年轻的一代,来到了苏联,他们所受到的视觉和思想的冲击是极度巨大的。年轻人吸收新东西很快,所以他们在那个环境中生活学习,如鱼得水般地幸福。白老师是在圣彼得堡念书的,当时名叫列宁格勒,现在莫斯科定居了27年,但是他仍然喜爱和怀念圣彼得堡。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以我个人的感觉,我也是喜爱圣彼得堡胜过莫斯科。圣彼得堡的白夜永远让人怀念。但是白老师说,莫斯科的文化生活也相当地丰富,比如周末的音乐会,同一个晚上就会安排四场。
白老师在国内学习俄罗斯的戏剧文学时,只知道一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系。出了国才知道,在当时的苏联,戏剧文坛并不是这么一种独立的状况。这令当年的白老师很惊讶。白老师认为,俄罗斯的文学体系历来是一种文学现实批评的倾向。他在这次的会议上也向文友们介绍了这一现象。私底下我问白老师,他个人最喜爱的俄罗斯文学作品是哪一部?他回答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这部小说我没有读过,我只看过黑泽明导演的电影《白痴》,背景却是在日本。说实在,我没有看懂,对我来讲实在是太深奥了。
白老师的太太是一位非常美丽的俄罗斯人,他们两是同学,他太太学的是印度梵文。几十年的共同学习和生活,使得两人鶼鲽情深,琴瑟调和。每次开会,他们俩人都是一同前来,形影相随。记得在2009年维也纳开会时,有一天清晨,我和先生出门去散步,刚好碰到他们,他们比我们起得还早,已经散步完毕归来。可是这次白太太身体不适,白老师一个人来参加会议,所以我们理解他的归心似箭。问起当年中国留苏学生同俄罗斯姑娘谈恋爱的事情,这种现象是相当地普遍,据说有200对这样的例子。可是异国恋情和婚姻,压力相当大,不仅中国这一边有,苏方那边也有。但这是人之常情,无法割舍。想当年,去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也有好多人与当地姑娘谈情说爱的,或带着日本太太回国的。至今中俄家庭还剩下四个,白老师继续同他们保持来往。在我们协会会员的小传书里,我没有找到白老师的故事,可能是他太谦虚了,没让人为他写。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白老师将他的爱情故事呈现在众人面前时,一定是石破天惊的。
白老师在苏联留学结束后,回到中国,在安徽艺术学院教书,她太太也随他一起回中国,在学校里教俄文。问白老师文革时期有没有受到冲击?他对我讲了一段有趣的往事:
那一个晚上,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海边,在一个小饭馆里,有一群生活在海外的华夏文学爱好者在这里品尝大龙虾,墨鱼黑面,还有西班牙海鲜饭,里面的服务生都是黑黑的巴基斯坦人。那一晚,我比别人更幸运,我坐在白老师的身边,听他讲那“过去的事情”。
美丽的巴塞罗那海边,傍晚时分。
每人半只大龙虾,谢谢会长的精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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