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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游记随感 |
江南的梅雨,就像那疫情,让人有一种阴涩的不爽:所有的一切都浸没在那绵绵不断的雨中。那雨似乎见停,却一直和着微风飞飞扬扬,不紧不慢地飘飘洒洒。我和古北君两对夫妻按几周前的计划,坐着古北君的奔驰商务车,沿着G42、江阴长江大桥向苏北古城淮安驶去。一直对旅游很有讲究的古北君,对淮安这个在南方人看来是江北、在北方人看来是淮南的小城不屑一顾,要不是疫情使其国外旅游泡汤,即使我再盛情估计他也不会陪太子读书走这一程的。我则受“运河文人”徐则臣的影响,从《耶路撒冷》到去年获茅盾奖的《北上》,无论是从清朝意大利游侠小波罗的视角,还是2014年罗念之和孙宴临的沿运河追溯历史,我相信那个位列运河四城──淮、杨、苏、杭之首的淮安,一定会有值得一游的历史底蕴和地灵人杰。
正午时分,那时而倾泻时而缠绵的雨总算停下,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透出几丝暖色的光照。我们淮安的第一站,是揣着饥饿的肚囊直奔中国淮扬菜文化博物馆,那是一个融中国庭院合院和中式园林风格的博物馆。在讲解员和现代声、光、电子技术多媒体的展示中,我们知道了被誉为“东南第一佳味”的淮扬菜的发源、继承、创新到鼎盛的传奇历史。我们走马观花般地参观后,既在博物馆的“淮安人家”餐厅品味起我们在淮安的第一餐:软兜长鱼、钦工肉圆、文思豆腐、鸡汤茶馓、开洋蒲菜……,还有后来几天在淮安尝到的淮扬汤包、扬州狮子头等等,感叹淮扬菜讲究“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的精细取材、土菜细作,尤其那清淡、平和、清新的鲜美,使它能与粤、川、鲁菜一起跻身“中国四大菜系”,果然名不虚传。常说捕获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我看女人也一样。几顿精美、正宗的淮扬菜吃罢,一行四人都开始改口说“不枉此行”。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徐则臣书中反复描写的淮安运河文化的标志地──里运河。里运河是京杭大运河最早修凿的河段,介于长江和淮河之间,流经淮安和扬州,自清江浦到瓜州古渡入长江。按《北上》描述,明清时代此地两岸帆店繁立、车水马龙,全国的名商巨贾都在这里迎来送往。就是康熙、乾隆下江南,此地也是必巡之地。华灯初照时,我们泛舟游里运河,雨后的爽风微微拂面,两岸霓虹灯倒映水上,岸边亭台古筑、粉墙黛瓦,听着船舷边的潺潺流水,虽然早已没有千年之前的“南船北马、九省通衙”的繁盛之景,但夜光下弥散的东南第一州的丝丝柔情,可以体会千年长流不息的运河,给临岸而居的淮安人,必然留下许多厚重的文化沉淀。
淮安坐落于古淮河与京杭大运河交汇点,在漕运是国家主要交通的时期,其邻江近海,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在此往北换马,往南换船,被誉为“南船北马”的“中国运河之都”。清晏园内的亭、台、楼、阁,曲径流水,尤其那历代留下的御碑亭和御碑廊,可以感受古时淮安店楼林立、千船百舸、水系纵横、成堞雄壮的繁荣。
走进淮安府署,其气势宏大,威武壮观,是我们在各地古城所见的县衙门根本不能相比的。淮安府署占地5万多平方米,房屋50多幢,600多间。正堂高10米,两侧吏、礼、刑、兵、户、工六部齐全,中线的办公、家居将旧时官府再现,尤其那堂殿、衙门前的抱柱楹联,从“黜陟幽明承宣庶绩念念存戴高履厚,
权衡淮海镇守名邦时时思利国泽民”到“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淮安的另一城市名片,就是共和国开国总理的故居。伟人经念馆位于淮安东北面的桃花垠。走进大门,即看见一大片荷塘。仲夏的荷花饱满卓立,在夏雨中粉红的荷花红得静艳,绿的荷叶格外清新。远处方梯状基地上,呈四方形的纪念主馆,在夏柳的点缀下,庄严而有动感。看着那寓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塘前的伟人纪念馆,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看着伟人一生的业绩和那充满和蔼和睿智的铜像,对其尚有特殊感情的我辈,心里还是充满敬意的。
伟人故居则是清朝咸丰光绪年间的曲折三进院结构的老屋,胡桐林立、覆荫垂盖,还原了老淮阴的旧貌。伟人12岁以前都在此度过。从生平照片到最后走进复制的中南海西花厅,我和古北君感叹着:或许正是那1岁即被过继,幼年在一年间生母和继母相继过世,由婶母、伯伯相继抚养,颠簸于淮安、东北、天津的坎坷童年,造就了伟人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忠义尽瘁的非凡人格?
在淅淅沥沥的梅雨中,我们走进了河下古镇。雨中的河下,垂柳青青、溪水潺潺,青砖灰墙的庭院,即不同于江南的粉墙黛瓦,也没有扬州轩昂峻拔的屋脊,但门楣上常有精美的砖雕,一些木窗欲开还闭,一些槅门油漆斑驳。或许因为下雨,或许因为疫情,清无一人的古镇,在淅淅梅雨中格外清新,比平时多了一份迷人的优雅,有一种水墨画般的韵味。雨中走在河下古镇的青石板上,恍如隔世,似乎每一块石板都能溅起几泼历史的水花。想着大学士邱浚写下的“十里朱旗两岸舟,夜场歌舞几时休,扬州千载繁花锦,移在西湖嘴上头”,更想象着一个身穿旗袍、撑着雨伞的淮安女子,走过这段雨巷的风花柔情。
河下古镇的的文化底蕴十分深厚,大香渠、驸马巷、龙宫巷、上坂街……,曾经的风华留下许多神奇:吴承恩在这里写下神话小说《西游记》;施耐庵在这里闭门创作《水浒传》;罗贯中陪伴施耐庵养病时在这里改定《三国演义》。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中三部与河下有缘。或许是这里街巷之清幽、溪水之灵动,使其步步文风,诞生出那么多的能人贤人和名篇佳作?
著名作家范小青曾说:古城淮安的打开,就像一把折扇,古建是扇骨,文化是扇面。我则在淅淅梅雨中感悟古城中的一切,那些旧窗、青瓦、老藤、古塔,助人文思,能留下些许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