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耀
(2011-07-19 21:3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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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军应县宋体木瓜树边耀村 |
分类: 大型历史散文《典藏朔州》篇目 |
边耀村因其位于龙首山西坡,地势较高,是应县最早的人类居住地。村东一里,有新石器文化遗址,兼有战国时期文化遗址。
边耀村东有东堡,东堡之东有边耀峪水,建有堤坝,清流一股从坝底管道泻出,顺路进入渠道灌溉庄稼,河道之玉米长势喜人。
坝北之缓坡,曾有金大定二年(1162)僧人一如所建之龙泉寺,明万历二年(1574)重修,为应州十三大寺之一,毁于“文革”。一如是法名,出自《首楞严三昧经》,即不二曰一,不异曰如,不二不异,谓之“一如”。
村中年长者说,此寺俗称“木瓜寺”。因在原“南天门”底下生有两棵木瓜树而得名。两棵树,一棵被人砍伐,一棵前五六年遭雷击。雷击后又暴发新芽,长到一人高。并说此树木质血红,做桌凳不用油漆。
木瓜树即文冠果,是我国特有的树种,原产于我国北方寒冷、干旱的地区,它也曾是雁门关外常见的树种,源于山阴的木瓜河,以及平鲁地名木瓜界,可证它的大量存在。
在边耀村路边的篷布饭店吃完饭,客车下午三点回城,我决定去看看木瓜树。没人带路,我先到了东堡,人们说可远哩,在东面的沟北头。一边走,一边望着沟北,远远望见了东边河道上的堤坝,看见一股银色的水流落入河道,在路边哗哗地流着。想到建寺之年这股水还不知有多大,想到久远的人类生活在这里,那时这里的水和树木是个什么样子呢?
路北有一条爬坡而上的土路,顺着它绕了两个弯子。我正担心这一趟怕是白跑了,忽然看见前边的坡上立着一根树桩。走上前去,看到这里到处是破砖碎瓦,知道找对了地方。木瓜寺是依坡而建的,村人们说,整个寺院占地四亩,面阔36间,其中木瓜寺正殿三间,四大天王殿三间,阎王殿三间,奶奶庙三间。寺院里还有五道庙、玄天庙、龙王庙、井神庙。传说,寺里原来想打一口井,挖了很深不出水,地下却发出怪异的声音,有人说这是打住井神了,于是把井填了,在上面建了一座井神庙。
我站在木瓜树桩旁,双手抚摸着它。它是那样坚硬,犹如化石。虽然它已经死了五六年,但它从下至上依然铁骨铮铮,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这是一种英雄的树,它用顽强不屈的躯体向世人言说着,它们曾经布满了我们晋北的山川,它们不惧严寒、不畏干旱,它们能够,也希望与人类共生,但是它们办不到!
在龙泉寺旧址上上下下我找了很久,却没有发现那棵暴发新芽的木瓜树。我给木瓜树桩照了相,走出很远很远了,仍然禁不住回过头来,望着在秋风衰草中,它孤单无助的残身,就如看到了历史上许多忠臣直士那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上午,我向村民们询问这个村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村民们异口同声地说:“要说大事,那就是我们村让乔军糟害痛了!”
应县是大土匪乔日成的老巢,乔军盘踞此地多年。边耀村为当兵吃粮而参加乔军的很多,有李荣义、李义、李必勤、李日喜、李天山、李禄山、李梓玉、张君。起义人员有秦焕章、王万德、李明清、李有才、李建永。这些人基本上是苦出身,在乔军当一名普通士兵,为了吃饭活命。
参加乔军阵亡的有,李仁林、李焕、李吉、李必重。
参加乔军复仇队杀人抢劫被镇压的有,李必旺、张作梅、张作荣。
为乔军充当密探的有,张作雨、秦四文、李建堂、李济堂。其中前三个被我方镇压,李济堂活下来了,原因一是他没害过人,二是他跟着乔日成手下的营长彭孝先,人称“彭法官”,此人抓住人就活埋。在清算他及其部下的罪行时,彭说:“没我的话他们谁也不敢杀人,罪全是我的,跟他们无干。”李济堂没有任何劣迹,自然在释放之列,至于其他犯有罪行的,都根据实际情况做了处理,担保是没有用的。
1946年和1947年是边耀村大灾大难的两年,我方土改工作队为贫苦百姓分田分产,乔军随后就进村抓人杀人,乔军说,谁斗争过富人,谁吃过人家的油糕,谁就没有好果子吃。村里有钱人李必达、李必胜、李润泉、张作焕、张作干跑进了城里。
乔军复仇队杀害了村干部李金(村长)、李果(公安员)、潘成明(武委会主任)、张仲英(情报站站长)。打死了李有林、李德堂、李必明、于金,还有李润和他母亲。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仅于金担任我方抗勤。
边耀地处山区,我军和乔军都在此活动。乔军把这里称作“匪区”,经常摸进村里偷袭。有两个姓李的老汉,一个藏在坡上的避雨洞里,一个锄田回来走到场面,都被枪杀。
那时候民兵们白天黑夜在山上和南沟放哨,看见乔军来了就扔颗手榴弹,村民们听到爆炸声就成群结队的“跑反”。夹起衣服,抱着盖卧,没命地跑向东边的芦子沟、甘沟和陈嘴。孩娃们没鞋,脚经常被碰得鲜血淋漓,裹脚的女人们一跑一个骨碌。
为了防备乔军偷袭,每天日头一杆高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就上了山,把不多的粮食埋了或带在身上。猪羊牛家家都没有,有鸡的在厕所旁挖个坑,把它们放进去,用尿盆扣住。白天打死的人在黑夜偷偷埋了。饿得不行,跑回村进家做饭,没有柴烧,惶急间就把下房和南房的椽木拆下来烧了火。
那年日本鬼子进村,全村人都跑了,有秦家的一位妇女没来得及跑,一鬼子浑身没穿衣服,裆里兜着一块布,在街门口强奸了她。李尚德的母亲,被日本人抓住扔到村南的麻潢坑。鬼子还在这村安了炮楼,住着30来个警察,老百姓见了他们就得低头哈腰,要不就得挨耳光。
如今,那噩梦般的岁月总算是过去了!
在边耀村,我吃到了本村种植的西瓜,又沙又甜,我也吃了边耀村的素糕,都是我平生之仅见。
边耀立地条件差,旧时代风沙严重,有民谣说:刮旋风独天独地,蒺藜一铺一地,种萝卜又长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