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随笔（五十一）

众所周知的中国传统剧目《赵氏孤儿》，内容取材于《史记·赵氏世家》，它围绕老赵家被灭门之后唯一幸存的遗腹子的命运展开，故事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虽然某些剧情有些夸张，但还是有好多人为那场灭绝人性的惨案，留下了伤心和同情的眼泪。那么，在这场灭门案中，它的主谋是谁呢？

提及此事还要说到晋灵公时期的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赵盾，他世袭了其父赵衰的爵位，在晋国执掌着军、政大权。尽管他对昏庸的君王忠心耿耿，但还是遭到了另一人的嫉妒。赵盾呼风唤雨、举足轻重的显赫地位，此人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经常利用工作之便，在灵公面前打赵盾的小报告，每天都想借主子之手，把赵盾杀掉，可是接连几次都未得逞，自然也就与赵盾结下了梁子。他就是灵公最得意、关系最要好的大夫屠岸贾（gu三声）。

说起屠岸贾，他有个特别的“长处”，那就是会看主子的眼色行事，溜须拍马这一套，在他身上简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为灵公选遍天下的美女，而且还给他遴选好狗，陪他打鸟、游玩等。因此，屠岸贾深得晋灵公的宠信，大红大紫。这说起来呀，屠岸贾还是烈士的后代呢。早在晋惠公时，他的爷爷为国捐躯，被秦穆公所杀，为了表彰他的英雄事迹，被追封为大夫，然后代代世袭。到了屠岸贾这辈儿，已经是官三代了。按理说顺风顺水的，你就拿着公务员的工资，好好过日子呗，可他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强。

灵公十四年，生活已糜烂到了极点。由于赵盾屡次劝谏，灵公很反感，再加上屠岸贾添油加醋地进谗言，主仆二人的矛盾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灵公开始暗杀、追杀赵盾。待老赵逃跑还没出境的时候，听说赵穿把灵公杀了，并拥立了灵公的叔叔黑臀执政，即晋成公。易主了，赵盾也便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还做他的老本行。那个时候，赵穿就建议，将屠岸贾杀掉，可老赵认为，人家又没直接把咱咋样，怎么说他也是烈士之后，还是算了吧。结果，他的仁爱之心，却给以后他的子孙们的脚下埋上了一个具有毁灭性的炸药包。

到了晋景公的时候，赵盾撒手人寰，他的儿子赵朔继承了爵位。这时候的屠岸贾凭着自己的“机灵”，已然当上了司法部长，专门负责审理具体案件，掌握着国家的生杀大权。

虽然赵盾不在了，可屠岸贾看到老赵家的香火依然很旺，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他恨得牙根儿都疼。心想，我早想把你们连锅端了，嘿嘿，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县官不如现管，见鬼去吧你们。于是，他开始追究诛杀灵公的罪犯，这事儿株连到了赵盾。有人为赵盾开脱，持反对态度。

屠岸贾见状，就蛊惑众臣说：“赵盾虽不知情，但灵公被杀与他存在因果关系，他应该负间接责任。身为属下，杀了领导，他的子孙却逍遥法外担任要职，以后我们还怎么惩治罪犯呢？请各位同仁团结起来，一起诛杀赵氏家族。为了纯洁队伍，我们必须把历史上存有重大政治问题的赵氏子孙清除出去，剥夺其政治权利终身。”

这时，有一位叫韩厥的大臣站出来说：“灵公被害时，赵盾还在外边，我们的先君认为他没有罪，所以才没杀他，如今诸位要杀他的后代，恐怕算是违背了先王的意愿吧，那样的话，就是在作乱。而且，这么大的事儿，却不向上级汇报，这是无视领导的表现。”

屠岸贾哪听得进去，他一门儿心思的灭赵，时刻准备杀掉赵盾的后人。韩厥见势不妙，把情况告诉了赵朔，让他赶快逃走。哪知这个赵朔是个死心眼儿，坚决不走。并对韩厥交代后事说：“请你一定帮我个忙，别让我们老赵家断了香火。即使我走了，也可以瞑目了。”韩厥答应了他的请求。从此，佯称有病，不再出门。

屠岸贾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杀戮行动，他不向上级请示，就擅自安排人马与将领们在下宫袭击赵氏，杀死了赵朔和他的三个大伯，赵同、赵括、赵婴弃（这三人是赵衰的原配所生）后，又血洗了他们整个家族。经过忠义之士的努力、牺牲，才侥幸存活下来一个“赵氏孤儿”。

这是晋国历史上最惨的一起灭门案，仅后来的“搜孤”行动，就有好多无辜的婴儿都被剁成了若干段儿。开始由两个人的战争，最终演变成了血溅整个都城的惨案。无论说屠岸贾为灵公翻案报恩也好，还是假公济私报仇也罢，总之，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他脱不了干系，在这场灭绝人性的血案中，屠岸贾是地地道道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