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8年前的今天，我一个人从新德里飞抵印度北部喜马偕尔邦西北山区的达兰萨拉（Dharmsala）。包了一辆卡车——这是我今生坐过的最破烂的交通工具，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盘旋而上，终于来到海拔1800米的麦罗甘吉。这是十四世达赖喇嘛的栖息地以及“西藏流亡政府”盘踞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镇，有一万多居民，绝大多数是藏人。与印度人居住的下达兰萨拉相比，这里的环境可谓脏乱差。找到一家旅馆安顿后，我出来游荡。看了所谓的“流亡政府”，就是一个院子、两栋两层楼的破屋，有点象我贵州老家的村委会。这里的藏人大多以经商、务农，或开小商店为生，生活艰难。找到和我同龄的扎西聊天，他的家乡在甘孜，6岁出逃来到印度，普通话不行、四川话也不很流利，我们用川话和英语交替沟通。扎西告诉我：在印度的藏人不管是第几代，都不能加入印度国籍，也不能购买土地和房产，永远只能寄人篱下。不少人是靠国内的亲戚寄钱过日子。我给扎西描述他家乡甘孜的变化，他听得老泪纵横。扎西问我：你懂这么多、这么能说会道，你是不是政府派来看望我们的干部？我大笑之后回答：我只是一个在广东佛山工作的普通贵州人。来到达兰萨拉，完全是出于好奇。扎西晓得贵州，但不知道佛山，他坚信我是政府派来的人。

扎西说，居住在印度的藏人都很想家，但回家已经变得遥远：只能在梦里喝上家乡的水。我问扎西的家乡在甘孜哪里，他说是得隆，家乡的辣椒很好吃。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得隆是得荣县的旧名。我告诉扎西：我所在的佛山帮扶你的老家得荣。扎西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帮扶是什么意思。我费尽口舌说了半天，他才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临别时我给扎西500元人民币，他也许很久没有见到祖国的钱了。扎西很感动，他起身送我时喃喃自语：你肯定是政府的干部……

                                          2023年5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