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塑造了人们心中所能想到的各种女性形象,灵秀聪慧的黛玉,温婉可人的宝钗,豪气利落的湘云,机敏大气的探春;还有熙凤的辣,可卿的美,二姐的善,三姐的烈;甚至各个小丫头,袭人的温柔,晴雯的泼辣,莺儿的灵巧,紫娟的赤诚,鸳鸯的温厚,都各有其独特的魅力,让人印象深刻。小说中的女子常被拿来对比,映照现在,做各种分析附会。尤其是宝钗和凤姐,更因其性格、能力切合现代社会所需的诸多品质,而被广为谈论。在浩如烟海的这些文字中,几乎一面倒地获得一片称赞之声的,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平儿。
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而且,是四个陪嫁丫头中唯一剩下来的一个。能够在凤姐的淫威之下生存下来,且深得凤姐信任,乃至贾府上下,无不对她赞誉有加。对上能博得主子的欢心,对下能获得下人的好感,这两方面看起来似乎是对立的,矛盾的,但平儿却能将它们统一于一身,不得不说,平儿是有着过人的处世之道的。而她在这个大家族里,能够生活的如此游刃有余,最根本的一点,是她的“知人”。
作为贴身丫头,平儿对自幼便开始服侍的小姐自然了如指掌。作为性格上强势的主子,凤姐对平儿性格的形成,自然是有相当大同化作用。也因为此,平儿更能深知,凤姐要的是什么,反感的是什么。对平儿来讲,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平衡凤姐与贾琏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一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的泼辣货,一个是见异思迁的浪荡子,平儿夹在他们中间,“一身供应两人”,处境之艰,可想而知。但平儿却能巧妙周旋,并同时取得二人信任,使之视自己为心腹。可以说,在贾府这样偌大一个家庭里,凤姐唯一信任及依赖的人,也就平儿一人了。她的很多事,都瞒着贾琏,却从不瞒平儿。在凤姐眼里,平儿还是她的得力的助手,一个可靠的“同谋”。
凤姐能够如此信任平儿,是因为她相信平儿对她的忠诚,更是因为,平儿行事,时时处处,都可她心意。她知道该如何帮着凤姐去讨主子欢心。凤姐跟老祖宗赌钱,平儿担心钱不够,差人送来,这让凤姐非常有面子,哄得老太太也十分高兴。作为通房丫头,平儿既要给凤姐撑足面子,又不能和贾琏亲近,更不敢生儿育女威胁到凤姐的地位。作为凤姐的最得力助手,贾府的半个管家,平儿还要有让下人服贴的理事能力,在凤姐体力不支或照顾不到的地方,及时帮衬,不至丢了面子。这些,都满足了王熙凤好强、嫉妒、怕落人话柄的性格要求。能够做到这些,除了能力上要具备,更源自于平儿对凤姐的了解,才会这样恰如其份的做到让她满意。
对于贾琏,平儿同样以“知己知彼”之道来取得信任。她深知贾琏拈花惹草的个性,抓住他与多姑娘私通的证据,却帮他在凤姐面前隐瞒。让贾琏对她由感激而信任,而生爱意。让贾琏觉得,平儿在感情上是向着自己的,是可以信任的。此举既不得罪凤姐,又能博得贾琏好感,更免去了一场风波。而尤二姐死后,贾琏无钱给她办丧事,更是平儿偷偷给他一包银子,而贾琏也将尤二姐的遗物交给平儿收藏。也许这时,贾琏感觉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平儿了。
在贾母眼里,平儿是“素日倒看他好。”更夸她“这才是好孩子。”李纨开玩笑地说凤姐“——给平儿拾鞋还不要呢!你们两个,很该换一个过儿才是。”最有眼力的宝玉把平儿看作“极聪明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大观园里的姑娘、丫头们,也个个都跟她交好。平儿唯一的一次抱怨,也是说给宝钗听,那是因为她知道,话到了宝钗这里是安全的,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这一切的工夫,都显示了平儿极具智慧的处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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