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 因為,愛。_Simon Van Booy
(2013-04-08 10: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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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閱讀筆記 |
要回憶自己短短的閱讀經驗,得從國中開始。中學時期,我跳過漫畫與言情小說,喜歡張曼娟和張小嫻。(其實坦白說,我覺得張小嫻也算是言情小說)總之,那時開始,我喜歡讀長篇的小說,閱讀故事,沈迷美好的戀人絮語(因為讀了六年女校,對於“感覺”幾乎有些過分的豐富)。
然後我開始喜歡上鍾文音,最鐘愛的是「寫給你的日記」。(哎呀,那不也是戀人絮語嗎?)還有後來許多長篇的大部頭小說。我沒有辦法像平常那樣摘錄句子一樣對待她的東西,因為我可能得抄寫完一整本。她的小說是有故事,但我一點也不在乎,最享受的是沒事隨便翻開一頁,大聲的朗讀出來,像一些基督徒對待聖經一般。但誠實的說,我似乎沒真正讀完過她的小說。跟同年紀的閱讀者相比,我算是很晚才開始讀村上春樹。我認為要真正判斷自己是否喜歡一個作家,你得給他五次機會(原本是三次,後來發現不夠),也就是連讀他五本以上的作品。所以在那一兩年裡,我把村上大哥約八成的長短篇全都看完了。總是有時候喜歡他,有時候恨他,尤其是讓我覺得你到底是在不知所云個什麼勁…還有那些看多了,可怕的孤寂被捏造的太過具體而讓人想把自己一頭撞死的衝動…的總總奇妙時刻,尤其討厭他。但因為他好會跑步,所以我還是喜歡他。
再來就是契柯夫。
讀戲劇的都知道,契柯夫的劇本有多難搞。我在英國時,從來沒搞懂他,我也沒弄懂俄國,為什麼那麼貧窮,卻擁有最好的藝術層次,芭雷與表演。他的劇本,該說的話都沒有被寫下,藏在台詞與台詞之中的空白地帶,而所有說出的話也都曖昧不明。後來看了台灣翻譯的「帶小狗的女士」,我才發現,他的小說是劇本的解密本。所有人物的內在活動都再清楚不過了。
那時,才開啓了我的短篇小說之旅。
台灣人不太喜歡讀短篇小說,出版社跟我說,短篇小說不好賣。但為什麼呢?說也奇怪,我以前自己也不喜歡短篇小說,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現在社會大家都很忙,智慧型手機侵入我們,究竟有多少人能乖乖的每天分攤一點時間去讀完幾十萬字的故事?那,短篇小說不是更適合我們的生活形態嗎?半小時一小時可以完整一口氣讀完一個故事,不是很好嗎?如果一部電影分兩次看,再好看都會被扣分。不過..書和影像應該不能混為一談就是了。可能短篇小說的總價質感沒有長篇小說高,就像五段兩年的戀情,與一段十年的戀情,可能後者比較令人好奇。(是這樣嗎?)
我想我以前不喜歡短篇小說,是因為我沒有讀到真正好的短篇小說。總之小說裡,一是故事,一是文字,兩者都棒那就強,就算有其一,其實也都好。但我個人偏好文字,像契柯夫,像Simon Van Booy,把抽象的心裡內在化成文字具體化,然後再投給讀者各自吸收成抽象的感動。套句村上的話:所有抽象的東西具體時都會非常強大的。
讀了「帶小狗的女士」後,我就去內地搜刮他們出版的契柯夫全集,共十本。期待這輩子好好品嘗,與我愛的人分享,甚至是我未來的孩子們。
內地的讀者比我們幸運,翻譯的書籍之多,書又便宜到發瘋。今年的夏天,我就一邊演著「我的燦爛人生」一邊像餓死鬼一樣吞食我所能取得的短篇小說。
原本我是希望能找到一些好的故事,可以改編成舞台劇,或是能找到一些創作的靈感。然後,我遇到了這位讓我打到出版社詢問版權的英國作家。
他只出版了三本創作,兩本短篇,今天七月出版了一本長篇。其中的一本短篇,台灣有出,但相較於內地版本,翻的不慎理想。我本來很積極去詢問第二本短篇,但已被買走,值得開心的是,他們也買下大陸的翻譯版權,那本實在是翻的太好了。現在,我們開始覬覦他剛問世的這本長篇。甚至還沒讀過一個字,我們就想把它買下來。很多人會用,像詩一樣的文字來形容他的東西,我不會。他的詞藻很平實,但當他把句子湊起來時,往往比喻的讓你心痛。這和我所認知的詩不太一樣,比較像是歌詞,口語並伴隨著美好的音樂。
我甚至想寫信給他,請他不要把版權賣給別人,請他跟我分享他寫的舞台劇(因為沒劇本有出版),請他與她女兒幸福快樂。他的太太有一天忽然生病,然後就走了,留下一個他和女兒。這樣的衝擊可能成全了我現在閱讀的滿足,我覺得有些殘忍。但終究慶幸我發現了他。 2011.12.17
(以下為<因為,愛>的書摘)
我想,美好生活的關鍵,應該就是像這樣溫柔忽略那些事實的真相,然後我們就能始終懷有隨時都能重生的希望吧。
我想為身邊的那些人-那些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的人做一些事。或許這是生命中我能夠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吧。但是,當你最終遇到那個你在白日夢中曾經想像過樣子的人時,透明的時間變成了頭髮的顏色,無形的歲月變成嘴唇的形狀。
也許我們每個人都只被分配到固定數量的愛—只有在最初遇見時才夠用—初遇時候的一種千金難買的笨拙。而當這份愛離我別往,一切就開始變得艱難,因為我們得面對我們的人生,面對我們的過去,面對我們自己。
但有時候,當面對某種神秘莫測的美好事物時,圍繞著我們的牢籠的鐵條就會震顫起來。所以我只好逃開來保護自己,繼續當我的囚徒。
作為一個考古學家,我經常很好奇,經過那麼多痛苦,我們是怎麼作為一個種族生存下來的。答案已經顯示出來:與陌生人建立親密關係的潛力。
愛情讓看上去沒有價值的東西都顯示出不同尋常的美—一雙鞋子,一個空了的紅酒杯,一個打開的抽屜,和大街上的一個裂縫。
但是這種與某個年輕女士懈逅的渴望—總是伴隨著一種同樣強烈的不協調的感情,把他拽到大街上的咖啡館的渴望—給他陰暗的存在帶來了寬解,又逐漸地消解于平庸,就像每種珍稀的鳥類間雜處混跡於普通的鳥群一樣。
她曾告訴我,她愛我是因為我是她唯一能聽見的東西。…我就在她裡面,我是一首沈浸她祕密身體每一根骨頭裡的歌,在那裡整個世界都不會徘徊和迷失。
可我始終覺得,現在的生活中,一個我們所愛的人缺席了,就像站在一座山前,在遠遠的山瘠,遠到只能看成一個點的地方,始終有一個人在對著你揮手。年輕的時候,我們曾經站在懸崖,對著自己的影子揮手。
當一個人被愛著的時候,她便能擁有整個海洋的能力。
她承受過很深的痛苦,但是最後愛把這些痛苦變成了流逝的河水。對有些人來說,生活就是不斷破牆而出的過程,而對另外一些人,生活是在為自己建起一座座的圍牆。
雨又開始下起來,直到她被生命中一件件只有自己知道的細節給雨淋透,雨才停了下來。
屍體只是一種偽裝,她輕輕的說,每一個靈魂都是一條河,在尋找他們回到海洋的路。
這些假設誘發了我們的想像,我們能把自己最親近的人傷害的多深,可事實上,這卻讓我們明白,我們相互愛的有多深。
生活是一連串有指向意義的微妙爆發。
真實和謊言一樣,只會帶來如此多的心碎。
伊莎貝拉的母親覺得他自己真正僅存的力量就是放棄一切。
我想我們應該珍藏這些拒絕和接受緊密聯繫著的時刻。我想我將會一直在身邊帶著他們,就像我們人生曾經計畫的那一部份終於破殻而出。
他不在我懷裡,那缺失的重量,是整個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