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他活着的理由

【原创散文/志翔蓝天】

他叫王小泗，是我在网络上有缘相识、相知、相惜的文友，笔名昆仑士。一个偶然的机会，走进他的博客“王小泗的作业本”，那是一个安静、淡雅、朴实的家园，没有什么吸引眼眸的亮点，起初我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在想离开之际，突然，“高位截瘫”四个字抢入眼帘，我的心头为之一震。怀着好奇之心，我读了他的简介和置顶的文章，没想到那字字句句竟润湿了我的眼眶，让我感心动容，肃然起敬。

“苍天欺我以身疾，我谢苍天以诗篇！”这是他尚未出版的新书《零度生活》序中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曾出版过的诗选《意志的胜利》封面上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我要知道这其中承载着他人生中多少辛酸与苦痛，多少汗水和泪水，多少大爱与真情，多少坚韧和执着。我毅然决定必须跟他成为文学道路上的挚友。于是，我常光顾他的博园学习丰涵，也邀请他成为了好友，并通过QQ聊天，零距离走近了他，去探寻他人生中的风雨故事，了解他目前的生活状态和坚强品质。

王小泗出生在60年代末，比我只大几个月。作为同龄人，我们的交流是那么地顺畅、亲切和投入，他的QQ名叫“昆仑”，聊天中，我一直管他叫“昆哥”，他一直叫我“兄弟”。

昆哥出生于四川苍溪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7岁高中毕业后，因几分之差，无缘大学。可他没选择复读，为了挣钱养家，就外出做了建筑小工。那时，好学与上进的他用了两年时间就取得建筑施工员的资质，开始独立施工；21岁又拿到建筑工程师的职称，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料“天有不测风云”。91年，他坐在工程车上外出工作，一场飞来的横祸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一度跌入生活的低谷和灾难的深渊。无情的车祸让他的脊髓断了，成为了高位截瘫，医生告诉他生命只有四年左右的时间。

车祸的当年，昆哥仅仅22岁，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灾难却让他不得不拒绝事业的前景和已有的爱情，更让他失去了奋进的脚步，而且生命的长度屈指可数。多么地残忍，多么地无助，痛苦的眼泪、颓废的心绪、伤疼的折磨伴他度过了一个个难眠之夜。昆哥告诉我，那段难捱的岁月，他屡屡想到过自杀，他不想拖累更多的亲人。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是母亲的温暖博爱、兄长亲人的帮助和社会的关怀，感动了他的心灵，让他逐步走出阴霾和颓靡，又是文字让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支点和信念。

从2008年起，昆哥从零起步，开始了创作。他生活的空间只有三尺床面，柔软的床面不便写字，就用小木板作垫板。身体不能自由活动，他就在床上准备了四根棍子延长手臂：一根长竹棍用来理被盖，两根短木棍用来开关电源、找书，一根竹筷用来开启电脑。这四根棍子就像他的亲密朋友和他形影不离，在这样的条件下，截瘫在床的他坚持学习、创作，虽常有苦痛困扰，却一心执着，一路跋涉。

有人说，“含泪播种的人，一定会含笑收获”。目前，昆哥创作了传统诗词和现代诗歌1000余首，小说、散文80余万字，先后在全国多家报刊上发表300多篇，著有长篇文学《天地玄奇录》、《浮生若寂》和《趁我们正青春》，其中两部在文学网站签约上架，还出版了诗集《诗人帮》和《意志的胜利——王小泗诗选》等。昆哥的感人事迹和文学硕果也赢得了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省残联理事长（副省长）、副理事长、市长、县长等各界领导都经常来看望问候他，这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如果说是亲情、友情把他从死神身边一次次唤回，那么文学则是给了他彻底复苏的灵魂，为他插上理想信念的翅膀，让他在三尺床头的方寸间撑起一片属于他的海阔天空。

“灾难可以砺人，环境可以改人”，昆哥对我说，写作已成为了他生命的主旋律，写作才能够把他的环境改变点。如今，他还是《文学月刊》的编辑，在床上也能为繁荣文学和维持生计去工作，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他认真地编辑着，不断地创作着，乐观地生活着，顽强地自立着。他那年近九旬的老母可以安心地住在兄长家不用挂牵他的饮食起居，他的兄嫂侄子们可以定期来看他不用天天登门照顾了，除了买菜、购物需要亲人帮助外，其他的吃喝拉撒、电联医生等他都能自理。他自己设计的一套在床头能做饭的厨具，可以解决他的一日三餐。如今昆哥的上身可以坐起来打字了，生活条件也有了较大的改善。看到他老母映着温暖的灯光慈祥地坐在他干净床边的照片，我的心也如暖流涌过，无比的欣慰，由衷地感赞母爱的崇高伟大……

这就是我最崇敬挚爱的一位长期卧床的残疾作家。在我们的交流中，他不仅带给了我阳光的力量和真情的温暖，更在我文学写作之路上点起了盏盏明灯。他指出我的文字有过于追求华丽的毛病；他告诉我要立即改掉不好的写作方法，让文字朴实、清新；他告诉我应该去读莫言和嘎玛丹增的文章，去汲取营养，丰盈自己；他对我满怀热情的鼓舞，是我文学路上的又一位真情引路人。

2014的新年，宅居的我又一次跟他网聊，我问他新书《零度生活》的进展情况。他告诉我快了，2014年2月左右就会出版。我问他书名的含义，他说，“零度”意喻着一种生存状态，正是他生活和创作的真实譬喻。零度上下，不进则退。进则活力之水，退则寒凝成冰。零度空间，惟有奋力向上，惟有独立创造……

随后，在他的博园里，我找到了他那篇原创《零度生活》的首稿，那一段段揪心又真实的文字又让我一次次感动着：

困在床上的日子，无疑于一条鱼卡在冰渍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自己的生存空间只能以手臂的长度来计算的……那天母亲有事，匆匆忙忙中，把饭碗放到了我的手臂之外。我努力的把身子移到床边，还是差近一厘米的距离，就是这一厘米的距离却难为了一个男子汉……

 “当你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但未必有很多人真正体验过。有一年，电视上有一个拼刺刀的镜头让我突然感觉到失去的东西原来才是那么美好。哪怕是疼与痛。疼痛也是人的一种权利，活着就拥有着，假如哪一天不知道疼痛了，这人的神经源也就阻断了。这时，我摸了摸完全没有知觉的双腿，并狠狠的用手锤了几下，并大声的喊道：你怎么不知道疼痛啊，要是你能够知道疼痛，我就可以起来走路，起来跑步……

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心灰意冷到了冰点，看不见任何希望。自卑，颓废，恐慌，失意，绝望，最触目惊心的是对生命的怀疑和动摇……  

当然一个没有行走能力和大半个身体没有知觉的人是不能与地位不同的正常人谈什么生存的权利的，但这不怨他。要怨只怨那个被誉为上帝的人把他这些应有的权利硬生生地给剥夺走了。虽然就象身陷在冰渍里的鱼儿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但他绝对有活下去的权利……  

我们不是神仙皇帝，既然改变不了自身的环境，就应当努力去适应这种环境下的生活。史铁生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和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美丽与悲壮便是生命高贵的另外一种彰显。”我一直用这段话来激励自己，从而以最大的努力不负此生……

看着上面昆哥情真意切的心路历程，想着他从身体苦难走向心灵新生的蜕变岁月，品着他对零度生活的内涵诠释，我满心感动和敬意，也只有像昆哥这样身残志坚的作家才能有如此深邃的内蕴、坚韧的品质和不屈的精神。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跟中国的张海迪和外国的保尔相媲美，应该成为当下又一颗精神闪光的榜样之星。网络上称他为“苍溪保尔”是对昆哥抗争命运、励志人生的崇高礼赞。

阅读昆哥的文字，让我豁然开朗，顿悟人生。从他的文字中我丝毫看不出悲戚哀怨的印迹，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一份平实、坦然、淡定，是一份对生活的感悟、感恩、热爱。他以积极乐观的生活和创作态度，感染着我和每一个走近他的热心读者。读了他的文字，你在平日工作生活中所经历的那些苦痛，所在乎的那些名利，或许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读了他的文字，会让你的心灵洒进缕缕阳光，从此让阳光的心态幸福着你的生活；读了他的文字，你看不到他身遭磨难的颓废，却总是昂扬着向上的力量。这也许正是他作品的最大价值所在。他所传递的正能量，已远远超越了作品本身。正如著名作家、全球华文文学星云奖获得者嘎玛丹增的真情点评：王小泗的作品，是在经受个体生命的绝对苦难之后，对认知自然、世界和人生的重新审视和说出，始终充满不屈的斗志，给人以曲直向前，打败黑暗的感人力量……

谁能想象，高位截瘫二十余年的他，从风华正茂到不惑之年，历经痛苦沧桑，终日以床为伴，承受了多少难以承受的凄风苦雨；从医生只有四年的无情“宣判”到二十年后依然笑对人生，绽放着文学成果的满园芬芳，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我问他。他说，是社会、母亲、亲人的爱，是文学让他有一个活着的理由，这句话让我潸然泪下……

这就是用文字作为活着理由的王小泗，一位高位瘫痪的歌者，一位用苦难舞动生命的作家，一位用文学点亮生命火花、回报亲人、回报社会的人。他是我的昆哥，我的挚友，我的恩师，我的灯塔，我会跟随着他从零度开始，一路向上，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