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妈妈是一个家庭的灵魂，我说妈妈是我的天。这几天，我的天差点塌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这个当儿子的，要负很大的责任。在我的印象中，老爸老妈的身体状况都很不错，曾经一度还把他们当成十多年前的状态，偶尔会发觉他们其实也在慢慢老去，但内心经常忘记这一点。他们还有能力独处一隅，还有精力种菜一方，每个周末过去看看他们，感觉他们过得很充实，临走我还给准备好多菜，就像父母给孩子准备的礼物。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了，以为他们的状态也会一直保持在当下。从某种意义上说，内心对父母渐渐老去的现实有种本能的排斥，不愿面对或接受。

最近有段时间老妈其实也偶有反应手麻、乏力、头晕等等现象，过两天也能消失过好转，因此就大意了，以为是老年人正常的衰老迹象，或者劳累过度造成的。如果能早点带老妈去大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或许就能避免避免这次的悲剧。

上个周末老妈还搞了不少菜给我带回来的，离开时我还跟老爸老妈戏说“拜拜，下周再来”。结果周一电话联系时就告诉我，老妈身体状态不够好，还让我去医生那边告诉医生，看能否开点药。周三凌晨，被老爸的电话叫醒，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果然从老爸那里得知老妈的状态非常不好，走路很困难，左手无力，上厕所裤子也提不好…………，半夜的电话虽然没有开免提，但身旁的老婆还是听出了一二。老婆比我更果断，已经开始穿衣服，说马上就过去接过来看病。

当天本来还有别的安排，都因此作了小调整，得以妥善处理。从接到“求助电话”到抵达第一医院，前后不足三个小时。已经很快了。

挂急诊，医生根据描述，预判是急性脑梗。抽血、CT、心电图等固定节目逐个上演。最后的检查结果佐证了医生的判断。先挂一周的水，吃一周的药再说。

一天下来，并未见效，反而病情还加重了，左手几乎无知觉，甚至都抬不起来，左腿也使不上劲，嘴角歪斜，吃饭漏饭而不自知。这样的状态令人揪心，全家人一致决定，强烈要求住院治疗。

第二天，将老妈病情加重的事实如实反映给医生后，又做了个核磁共振检查，已确定严重程度。结果显示说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可以保守治疗，还是继续挂水和吃药。

刚挂完第一袋水，又看见那个医生直接来挂水室喊我妈的名字，还把我叫出去谈话。我又不由有点紧张，一股不详又涌上心头。本来就是嘛，医生就是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找你，阿弥陀佛，主动找上门，说明问题很严重。

原来正式上班后，对着我妈脑部核磁共振的结果，经过几位主任的会诊，大多数人认为需要手术介入，将血栓清除。说得形象点，就是给血管做一次“清淤”，除了部分已坏死的细胞没办法之外，尽量拯救还可以挽救的脑细胞。如果坚持保守治疗，说不定以后还会再犯，甚至更严重。

经过短暂又激烈的思考，我决定听从医生的建议，即刻动手术。因为第一医院的心脑血管科还是响当当的，对于他们的医术还是很相信的。虽然也被告知了一堆可能的风险，依然选择相信他们。

虽然已经错过了脑梗的“最佳六小时”治疗时间段，已无做溶栓治疗的必要，但现在仍然是在跟时间赛跑，立即准备手术，越快越好。老妈的状态完全是蒙的，刚刚还说没啥大问题，挂挂水吃吃药就好，突然来个180度的剧情发展，直接转场手术台。边走边跟老妈解释，并用“微创手术，不需要全麻”来安慰老妈此刻异常紧张的心情。

不管是不是微创，都是对脑部的一次手术。想想也挺可怕的，人的血管本就很细，还得安排设备进去处理，实在太高科技。隔行如隔山，对此只能献上我的膝盖了。

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当给我妈做手术的主任喊我进去讲述完手术情况，我有点释怀，脑血管中一个关键的堵塞点被打通后，一大片原来缺血的地区恢复了红润。就好像缺水的土地，突然开闸放水，得到灌溉一样。

老妈手术结束后就直接进了ICU。ICU是什么地方？大家就算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吧，对，简单讲，就是全封闭、啥啥都不缺的高级病房。唯一的一点就是家属不给进。只能就此跟老妈暂别一阵子了，一切通过医生了解情况。老妈从未一个人离开我们这么久，想必她是非常不喜欢的，而且一切活动只能在床上，说句难听的，比坐牢还难受。监狱的犯人还有放风的时间呢。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酸楚，着实不好受。

一下午和一个晚上，我也不敢打电话问情况，也怕接到医院的电话，如坐针毡，焦虑的心情只能自己隐藏。

按医嘱，今天是术后第二天，带老妈去做CT复查。终于可以见到老妈了，当我见到老妈被推出来时，老妈右手一把就紧紧拽住我，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破防了，“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呆那么久？”。

老妈除了责怪我，躺床上还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老爸，有点失望，又开始“责怪”起老爸来，言语中虽然充满怨气，但能听出来是一种依赖。其实为了后续更好的陪护，下午老爸就回如山湖了，一来家里还有个小可爱，二来顺便给地浇浇水，顺带好好歇歇。等我通知，随时返宁。我足足解释了一路，并回答了她特别关心的若干个“小问题”后，总算让老妈安静下来。

老妈很争气，左腿明显比昨天有劲了，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老妈积极配合，很顺利地就完成了CT检查任务，而且还是我又一个人将老妈送回病房。

晚上打过ICU的电话了解了老妈一天的情况，并让他们隔空带话给老妈，说儿子打过电话了，让她安心养病，等转入普通病房就能天天见了。虽然我无法看到老妈的反应，我猜老妈一定又是一副责怪我的模样。

最近正在追剧“人世间”。近期的剧情泪点不断，经常让人共情到流泪。将电视剧和现实一结合，那就真的很难不让人破防了。周蓉对女儿说的那句“妈妈现在是个孤儿了”，让无数观剧者泪崩。而我暂时还是幸运的，经过生死未卜的手术后，我暂且还有一声“妈”可以喊……不写了，再写就要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