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按:本文节选自《时评中国》一书的作者自序《我不喜欢得罪人,但对不起,我是评论员》。
我的评论常能引发讨论成为热点话题,2015年我的评论文章中引发较大讨论的,除了《学新闻的第一份工作千万别选新媒体》《没在传统媒体待过真不能叫做过新闻》,应该是《雪夜妄评中国各大新闻系毕业生气质》这篇了。我预料到会是一颗炸弹,但没想到是原子弹的效果,那么大的争议声让我觉得挺奇怪。妄评嘛,我本就没想细描,只是凭自己的印象给新闻系毕业生画一幅漫画—漫画嘛,寥寥几笔的勾画,但求某一点神似,自然比较潦草和抽象。我画的明明是漫画,却以无码大图的高像素照片标准来要求我,这是小文无法承受的批评之重。
我是听得进批评的,以批评为业的人,更应听得进同行的批评—但一些批评明显逾越了正常批评的范畴,而变成阴阳怪气的人身攻击。一个朋友说:“曹老,你怎么得罪这么多人,我所在的群里很多人借机攻击你,我力挺你,帮你解释,快顶不住了!”
我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那么多人了。我很本分,不属于那种爱挑事爱打架的刺儿头,真的不想得罪人。但对不起,我是评论员。”在我看来,如果评论失去批评的基因,那就不是评论了,那种评论我写不出来。让我说违心话,让我像有些人一样变得世故和无耻,让我对丑恶失去愤怒感,一起融入庸俗的大合唱,一团和气,做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对不起,我做不到。
听朋友讲过很多关于我得罪人的故事:
一群人聚会,席间一直聊我,最后一个人举杯说:“啥也不说了,讨厌曹林的一起碰个杯。”媒体人吃饭常可分为“鸟曹林”与“不鸟曹林”两组,两组人吃着吃着能掐起来,可见争议之大。
某媒体的编前会,该媒体的老总愤怒地说:“查查那个曹林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以后我们不招那个学校的毕业生。”在座有位领导是我的学长,低头一边窃笑一边给我发短信。
某台记者在微博上私信给我说:“因为你批评过我们,我们领导很不喜欢你,不好意思,都不敢公开转你的微博了,怕领导看到我们互粉了不高兴。”
朋友给我说时是当笑话讲的,我也是当笑话看的。
我写过批评“极左”的文章,这两年那帮“极左”在微博上对我的人身攻击已经肆无忌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些人越疯狂,越证明我的批评没有错,正是批到了其要害。
有人说,多数人25岁就死了,一直到75岁才埋。我不想做一个25岁就让自己的个性和锐气被磨光的废人,不想做一个世故、成熟、平庸到只会说正确的废话的评论员,不想变成一个装在套子里、生活在面具里的双面人。作为一个公民,我热爱自己的国家;作为一个评论员,我要履行一个评论员对这个国家的责任。今年我37岁了,人生的路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这些道理我深深地明白。
我不是一个自负到听不进任何批评的人,我也不觉得自己的评论都没有问题,我不怕得罪人的评论自信来自对事实、逻辑和常识的尊重,来自在公共事务上运用自己理性的公心,来自见得了阳光的光明磊落,来自对中国的进步无法阻挡的坚信。写了10多年评论,没评过假新闻,没被反转新闻打过脸,判断多能经得起事件发展的考验,评论所提起的议题常能成为热点而引发业界学界思考,对一个戴着镣铐跳舞的评论员来说,可以及格了。
我的自信还来自家人、领导、同事、朋友对我的支持,来自在大学讲课时众多学子热切期许的眼神,来自众多讲座中学员们的热情鼓励,来自无数个读者在我的微信公众号中给我的留言,来自我每个生日到来时无数粉丝给我的寄语。读着这些寄语和留言,我常常热泪盈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喜欢着、爱着我,这是我的评论自信最坚实的源泉。
我不是一个偏执的人,在一些事情上有时会选择妥协,妥协到夹在中间两边挨骂;我也不爱把“新闻理想”这个词挂在嘴上,我甚至在讲课时一再让学生们要克制自己的新闻理想,平常心去做新闻。但干好新闻评论这份职业,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念,坚守阳光与正义,心中是不能缺少理性情怀的,否则就很容易摇摆,很容易行之不远。一句真话的分量比整个世界还重,为了这份坚守,我不怕承受压力。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