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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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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爸爸得了癌症可能会死的,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就像超市里的死鱼,它们的爸爸妈妈再也见不到宝宝了,宝宝也再也见不到它们的爸爸妈妈了。”
——“对,那么如果爸爸没了,就再也不能教你学知识了,你现在为什么不珍惜爸爸还在你身边的时间呢?”
——“要是你没了,要是我很想你,你还能回来吗?”
——“不能了。”
——“要是我很想很想很想你呢?”
——“那我也回不来了。”
这是北大校友魏延政去世前和4岁儿子的一段对话。1994年魏延政从遥远的新疆乌鲁木齐考入北京大学计算机系,1996年进入北京大学经济研究中心修读经济学第二学位,从北大毕业后,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英国南安普顿大学获得硕士、博士学位,于2006年回国加入华为公司,历任产品经理、无线事业部总裁助理,2011年不幸确诊罹患罕见癌症,于2012年右大腿截肢后离开工作岗位。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整理出版了《天涯若比邻》一书,写满了对生命的热爱、生活的反思和对亲人朋友的爱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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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如几回忆
文\ 魏延政
朋友,你可曾想过,假如某一刻你的生命倏忽而去,你该给你挚爱的人留下些什么?几年前化疗的时候,我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又活过几年,这个思考又被抛在脑后。这段时间病魔肆虐,我犹如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躺了半年动弹不得,这个问题便又盘绕在脑海里。人的一生究竟活了些什么?大多数人都懒得去思考这样的问题,或者想不清楚,等到真想明白点的时候,往往是隐退江湖很多年,或者病到离死不远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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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在我癌症截肢后最无助的时候,某500强企业向我踹了最狠的一脚——终止合同,人生惨淡莫过于此。我骤然变得如同一片鸿毛一般,无着无落地飘荡在半空中,当时我设想了一下人生百年可能会有怎样的百态,细想一下不过如此:人生啊,活到一十,横着竖着都一样;活到二十,睡着醒着都一样;活到三十,公司家庭都一样;活到四十,博士文盲都一样;活到五十,当官百姓都一样;活到六十,有钱没钱都一样;活到七十,睁眼闭眼都一样;活到八十,男人女人都一样;活到九十,有腿没腿都一样;活到一百,死了活着都一样!
人能活到千岁吗?若真能,人最终记得自己这一生究竟是谁、做过什么吗?第一个一百年做中学教师,当老师当倦了,第二个一百年做珠宝生意……如此下去,活着怕是一种负担,未必每一个人都想活那么长。所以人生百年最好,在丰满到装不下的时候落幕,恰到好处,一生所爱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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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能爱过几次?第一次的爱是依恋,孩童对父母的爱,是用一生来回味的;第二次的爱,是寻觅,我们总是抱以最真诚的愿望,却往往未成眷属,是用后半生来忘却的;第三次的爱,是相伴,人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阶段如画卷一点点展开,我们沉浸其中,来不及欣赏每一段的美好,只得须臾回想起彼此初见,岁月流年,她可能有些不如意,但她永远定格在那个最风华动人的一刻,只有她是用一生来相守的;第四次的爱是回报,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抱在怀里满心欢喜,一时不见满是挂念,是用一生的感悟来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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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幸运的,四次爱都经历过。一生所爱的几个瞬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三岁的时候发烧,一个清凉的夜晚,妈妈把一片阿司匹林切成四瓣,给我喂了一瓣,然后到院子里给我把尿,我看见月亮很大,很圆;五岁的时候,爸爸带我爬红山,我跑得比他快,下山后看见羊肉串,爸爸给我买了二十串;七岁的时候,二姐放学后把我抱在腿上讲她英语课本中渔夫的故事,大姐在做饭,那时常常停电,炉火把大姐的脸映得通红;九岁的时候,和哥哥在一起把所有楼门的螺帽偷回家,我心里非常不安,下午又偷偷地把所有的螺帽一个个全部装回去,比上午偷螺帽时更紧张;十二岁的时候,晚上做不完数学竞赛,妈妈说:“不着急,妈妈陪着你,做不完,你不睡觉,妈也不睡”,父亲串门回来,也坐在一旁陪我,有不会的难题,父亲就来帮我。父母已老,我限于行动不便,愿有一日能回到故土给二老正正经经磕个头,感念养育之恩。我是不是也老了?越久远的事记得越清楚。人生究竟能有几个瞬间让你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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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的几十年,就像过场,忙忙碌碌几十年如七日:忙day(Monday)、求死day(Tuesday)、未死day(Wednesday)、索死day(Thursday)、福来day(Friday)、洒脱day(Saturday)、伤day(Sunday)。全球语言虽有不同,意义却无二致,终究从忙到伤,又带着伤回到忙。
终于有一日,生活有了不同。35岁的时候,我牵着她的手漫步苏堤,一起唱着《恋曲1990》,那个时节,裙正飘摇唇正红;翌年,她坐在大皮球上,我拖着她的胳膊,以便小生命向下运动降临,医生初时还问我,过会儿会出很多血、会不会晕血,后来便不再问了。我听见第一声啼哭、亲手剪断了脐带;40岁的时候(去年),有一天他指着幼儿园课本里天安门说想去看看天安门,第二天,去北京的高铁上,他在我的怀里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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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诊癌症一年的一个寒冷的冬夜,我伏在妻子身上,抚摸着她柔软温暖的身体,庆幸自己确实还活着。我望着她,她读懂了我的眼神,我把脸埋进她的长发,眼睛湿润了。我体会着她的体温,我真的还活着。
- 版权信息 -
作者:魏延政
编辑:守拙堂陈峤
本文节选自:《天涯若比邻》
资料来自北大博雅讲坛及北大校友会
图片来自网络
转载及合作事宜请联系微信:emily_wang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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